天價拍賣之後,藝術品去了哪裡?

A+A-
Gustav Klimt 畫作「水蛇 II」以過十億元拍出之後,從此銷聲匿跡。 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Gustav Klimt 畫作「水蛇 II」以過十億元拍出之後,從此銷聲匿跡。 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Gustav Klimt 一幅早期畫作「水蛇 II」(Wasserschlangen II)於 2012 年以過十億元拍出之後,從此銷聲匿跡。名畫「失蹤」並非孤例,甚至可說是藝術市場慣例,買家往往將藝術品寄存倉庫保管,不見天日。水蛇 II 就被買主俄羅斯億萬富豪寄放在瑞士「免稅高級貨倉」--自由港(free port)。

日內瓦自由港:世上最貴的貨倉。 圖片來源:Geneva Free Ports
日內瓦自由港:世上最貴重的貨倉。 圖片來源:Geneva Free Ports

日內瓦市中心一座其貌不揚的建築之內,收藏無數價值以億美元計的藝術品,囊括莫奈、雷諾瓦、梵高、畢加索、Andy Warhol 等名家,單是收藏家 Helly Nahmad 的家族就存放了 4,500 件藝術品。據近月「TEFAF 藝術市場報告」統計,2015 年全球藝術市場總值 638 億美元,倫敦市場調查公司 ArtTactic 創辦人 Anders Petterson 估算,其中有八成藏品流入自由港。羅浮宮館長 Jean-Luc Martinez 稱自由港為「最大的無人問津博物館」

自由港起源於 19 世紀,原本是儲存穀物、茶葉及工業用品的中轉站,後來由於「無限期暫時性免稅」政策,成為超級富豪的高級存倉。自由港內貨物可延期繳稅,直至貨物送達目的地,倉內甚至設有瑞士海關辦公室,寄倉貨物一概免繳進口稅、出口稅及附加稅。例如,在紐約拍賣會買入一幅 5,000 萬美元的畫作,就要繳納 440 萬營業稅,如若寄送到自由港,交租即可,10 米大小保險庫年租承惠 2 萬多美元。換言之,除非畫作運「抵」美國,否則毋須繳交當地營業稅。

梵高畫作「摘橄欖的人」下落不明。據說最後一次出現在瑞士洛桑的倉庫中。 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梵高畫作「摘橄欖的人」下落不明。據說最後一次出現在瑞士洛桑的倉庫中。 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日內瓦自由港及存倉公司面積相當於 22 個足球場,其中 27% 供藝術品儲藏之用,2011 年營業額達 2,000 多萬美元。政府是大股東,日內瓦郡持有 86% 股份。有國家撐腰,加上瑞士品牌,客戶絡繹不絕,使用率平均高達 98%。全球多國如新加坡、盧森堡等近年亦紛紛增設自由港。

瑞士自由港對藏品保養相當專業,吸引不少收藏家寄存貴重物品。 圖片來源:Keystone
瑞士自由港對藏品保養相當專業,吸引不少收藏家寄存貴重物品。 圖片來源:Keystone

自由港對藝術品保養相當專業,則是另一賣點:恆溫 17 度,嚴控燈光、濕度,運輸過程謹慎,保安一流,私隱度高,甚至提供修復、裝幀、認證、估價等服務。除藝術品外,自由港亦儲藏其他奢侈品,有酒有車有珠寶有黃金。

近年避稅爭議頻生,全球多國協商規定,必要時銀行需向國家披露交易資訊,打擊不少金融避稅手段。藝術市場是資金的新出路,自由港就是交易發生的地方。瑞士警方表示,藝術市場隨意而不透明,而且往往用現金交易,非常適合洗黑錢,有見及此,政府於 2009 年要求自由港提供貨品來源地、物主身份、估價及存貨清單,以減少自由港的黑幕交易。自由港內藏品甚至不乏「雅贓」。兩年前意大利警方便於自由港倉庫起出 45 箱贓物,其中包括古意大利伊特魯里亞石棺,被視為「極罕見的無價寶」。

圖片來源:Geneva Public Ministry
兩年前意大利警方於自由港倉庫起出 45 箱贓物,包括古意大利伊特魯里亞石棺。 圖片來源:Geneva Public Ministry
伊特魯里亞石棺被視為「極罕見的無價寶」。 圖片來源:Geneva Public Ministry
伊特魯里亞文明存於公元前 12 世紀至公元前 1 世紀,位於今意大利。 圖片來源:Geneva Public Ministry
伊特魯里亞文明存於公元前 12 世紀至公元前 1 世紀,位於今意大利。 圖片來源:Geneva Public Ministry

有意見指,將藝術品封箱,不見天日,做法並不道德。英國美術基金集團經理 Jean-Rene Saillard 則表示,自由港用家有充分理由借出收藏,以求展覽為藏品增值,例如蘇黎世美術館就曾展出 Helly Nahmad 部分珍藏,由日內瓦自由港直送場館。

不過,自由港內大部分藝術品依然密封存倉,無人問津。作曲家譜了曲,一日無手演奏無耳欣賞,一日未有生命。蟄伏在一格格保險箱內的藝術品則是活過,現在假死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