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眼:嘢可以亂食,Polo 不可以亂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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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巴西奧運,有電台名嘴批評香港運動員穿 Polo 不扣衫鈕,是衣衫襤褸的表現,結果犯眾憎,惹人抨擊不尊重運動員。毒人之舌反被人毒舌,對一場球賽搭不上嘴無水可吹,除自暴其短,也反映了名嘴對 Polo 的認識相當有限。情況好比去看一部電影,能看、要看的東西甚多,抓住兩三個電影犯駁位大肆彈劾,加一句「若然是我就不會犯這種錯誤了」,其實不一定就很懂電影。

圖片來源:Thom browne
圖片來源:Thom browne

正統的英式 Polo shirt 確是要扣上衫鈕的,尤其是 60 年代 MOD 味濃厚的年輕人打扮,偉士牌綿羊仔不用說,緊身 Polo、窄牛、Flight Jacket 加一對 Dr. martens,可謂上個世代英倫 Teddyboy 的「標準配備」。然而,Polo 不能一種穿法走天下,也不是每種風格的 Polo 都需要扣衫鈕,光是 Placket 的設計和衫鈕數目,不同牌子就各有差異了。較傳統的 Polo 如 Lacoste 和 Fred Perry,男裝款式多數是兩至三粒衫鈕,但以加細碼見稱的 Thom browne 卻有五粒衫鈕,身材只要肥一點點都扣不到頸喉鈕,勉強反而無幸福。部分貴價一點的 Polo 在 Placket 位置會採用 Concealed Buttons 設計,扣上衫鈕會較好看,但例如 Abercrombie & Fitch 及其支線,在 Placket 的位置加厚,扣了頸喉鈕反會顯得臃腫。Buttoned or Unbuttoned 的問題,膚淺得很,爭論意義不多。事實上,不少身材健碩的爆肌男模,為著 Deep V 效果,穿 Polo 的方式素來都是 Unbuttoned 而且指定是 Placket 開到胸口對下的款式。

況且,談到 Polo 的穿法,問題多的是,豈只扣不扣衫鈕那麼入門。

人所共知,鄉紳土豪或大陸阿叔也愛穿 Polo,卻有一股常人難以接受的地味,皆因攝衫(tucked)累事。除了身型很重要,穿法也是關鍵,話說 50 年代的舊式 Polo,因為衫腳是有收緊設計的,份外顯瘦,也不用攝衫。新式的 Polo 設計,尤其是日本、英國品牌,如今都是 Slim cut,Shirt tails 短,想攝入褲都不容易,反而應該注意別露臍,更不要嘗試穿 Polo 露底褲邊(其實男士穿甚麼都不應該露底褲邊)。至於阿叔最愛穿的萬年經典 Polo 款,Shirt tails 前短後長,原意就是攝衫後即使有大動作,衫腳也不易走出來,但頂著大肚腩的男士還是不要嘗試了,穿法正確,不一定就穿得好看,其實 Untucked 的穿法也無不可,只要注意 Shirt tails 不要像女裝 Polo Skirt 那麼長就可以了。坊間說法,與 Untucked 的恤衫一樣,標準是不應長過後褲袋的一半。

圖片來源:Fred Perry
圖片來源:Fred Perry

還有一個 Polo 穿法爭議,是穿不穿底衫。Polo 最初被設計出來的原意,就是方便運動,著重透氣性和舒適度,理論上不應本末倒置襯上底衫的。短袖 Polo 配短袖底衫更是即時死亡,尚有羞恥之心者切勿嘗試。然而,換個角度,多數質料輕薄的 Polo 容易「飛釘」,尤其淺色,流了一點汗之後,跟走光沒分別。如果你很介意(或你身邊的人很介意),穿淺色無袖底衫無疑是一個解決方法。不過,攝不攝衫或穿不穿底衫的爭論,都不夠以下這個問題來得嚴重:To pop or not to pop the collar, that is the question。

有一年,與剛剛交往的女友初次外遊,酒店下榻後,便打算換件衣服出門用餐。她忽然拉著我,溫柔地說了一句:「慢著,你衫領還沒有弄好。」說著,她就伸出雙手,像抱著我一樣,把我翻起來的 Polo 衫領,乖巧地摺下來,從她的眼神我知道她覺得好看極了。

認為翻領才好看,與堅持死不翻領的人,非黑即白,就如一場政黨角力,每扯到這個話題就會打交,相比起來,戴 Cap 帽要不要拔掉貼紙,波鞋的鞋繩要放在外面還是裡面,都是小兒科。有人認為,不扣衫鈕,翻起衫領,是招搖不得禮的穿法,成熟男士絕不應該擁有如此惡習。著名的英倫 MOD 品牌 Ben Sherman 甚至在後領位置加了釘。然而,該不該說這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呢?由於真的有不少男士穿 Polo 喜歡 pop 起衫領,不少牌子都早就因應這種穿法而設計 Polo,比如說同樣是英倫 MOD 品牌之一的 Fred Perry 就是了,部分款式的後領會有花紋和裝飾,拒絕翻領的人,買之亦無所用。

所以,如果你的另一半未扣 Polo 衫鈕,你可以替他扣上,扣一粒又可以,扣到頸喉鈕也可以,但千萬不是多手去碰他的衫領。起初,我覺得對方只是不了解 Polo,後來,我就明白原來是不了解我。

※ 此欄文章為作者觀點,不代表本網立場。 ※

專欄作家、文藝雜誌主編。旅居台北多年,曾獲香港中文文學創作獎冠軍、青年文學獎等。已出版長篇小說包括「廢氣團」、「沼氣團」、「小霸王」、「赤神傳」及短篇集「紙烏鴉」、「獅人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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