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無明雜談:新聞、電影、精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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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查去年最賣座十大港產片,絕大部分都是警匪片、喜劇,以及內地合拍奇情片。所以新晉導演黃進拍攝「一念無明」,其實幾自殺式,初執導演筒,還要寫實呈現的精神病人處境,若對香港電影觀眾少幾分信心,未必會開拍。黃進指:「或者好多導演都覺得觀眾想看虛幻嘢或者尋找盼望,但我又覺得港產片不一定限死某個方向。觀眾或許可以透過戲劇,同角色相處兩小時,對一件事、一宗新聞的判斷及立場就差很遠。」

30 年前,有位香港導演同樣大膽博一博,當年爾冬陞的處女作「癲佬正傳」也講述精神病人故事,票房亦大賣近千萬(「一念無明」現已過千萬),同樣獲得金像獎多個提名。惟獨爾冬陞要苦尋投資者,黃進幸有「首部劇情電影計劃」資助 200 萬,逃離商業電影的操作。

明明我是正常人,我日日都 OT,為何我還要了解精神病患者?黃進提供了幾有說服力的解答——因為香港太逼,「上一代有句口頭襌,我無問題,是環境有問題。但我們近乎面貼面生活。我是你的環境,你是我的環境。」根據醫管局統計,接受精神科服務的人口創新高至 23 萬,換句話講,一架巴士、一卡地鐵車箱裡面就有一人。

那是否有病食藥就無事呢?在英國華威大學研究華人精神病復康的鄧琳博士指,精神病是結構性問題,在高壓、競爭性大的地方,患有精神病的機率亦大大提高,就像天氣轉冷易感冒一樣概念。「以醫療主導的治療模式,只強調有病食藥,很容易忽略社會或者心理因素,如電影中的余文樂其實有家庭心結、就業死結要解開,其實更需要對話及理解。歐美有種 Open dialogue(開放式對話)的治療方法,例如一個年輕人出現思覺失調,會有一個危急小組,包括專家、醫生、社工,跟他的家人與他不斷對話,培養到一個狀態,令他懂得判斷真實與幻想,並在對話中產生療癒的感覺。又或者戲中余文樂因為照顧母親出現精神障礙,英國政府會對照顧者提供津貼,可以去個小旅行有個喘息空間,以免壓力爆煲,都是藥物以外有效的治本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