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粹宣傳片應在德國解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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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 Barcarole 拍攝現場。 圖片來源:German Federal Archives

納粹德國當年能煽動人心,那些宣傳片可謂「功不可沒」。二戰結束至今,仍有 44 套納粹宣傳片被禁止公開放映,惟在演講及討論時才獲准播放。不少人質疑,在這網絡時代,當媒體消費已經徹底改變,相關禁令是否已經過時。電影專家 Anne Siegmayer 近日接受「德國之聲」訪問,解釋為何禁令仍是合適和必需。

現時,這些禁片的版權屬於茂瑙基金會(Friedrich Wilhelm Murnau Foundation)。基金會審核放映申請,決定誰能播放。身為基金會一員的 Anne Siegmayer 表示申請相當頻繁,而讓這類宣傳片能在學校和戲院播放,是該會的使命之一。雖然工作繁重,但她認為即使終戰已七十多年,這個措施仍必須存在,因為宣傳片的內容實在敏感及「踩界」。

Siegmayer 表示:「作為負責人,我們不希望在沒有注釋下,將它們流出市場。當然我們知道,大部分影片都在網上流通,任何人想看,不論其立場如何,都能看到。」她強調:「那些都是非法侵權的內容,擁有或使用或會被起訴。對我們而言,能否保留對影片的詮釋、向觀賞者給予簡介、提供影片背景及討論機會的權利,尤為重要。這些亦是我們向來所做的事。」

為何基金會如此執著於導賞和詮釋?因為在納粹統治期間所拍的宣傳片,其實很少是明顯表現出反猶太思想,絕大部分都是以潛在或附帶形式,向觀眾宣揚反猶太意識。Siegmayer 舉例,在喜劇 Robert and Bertram 中,反派角色均為猶太人;而電影 Venus on Trial, 那些無能貪污的藝術經銷商,同樣是猶太人。「很多電影都是如此傳播反猶太思想及猶太人的負面形象。」

Venus on Trial 作為納粹宣傳片之一,戲中反派自是猶太人。圖片來源:alchetron

再者,縱然二戰歷史逐漸遠去,人們對於納粹宣傳片的評價,依舊存在明顯分歧。Siegmayer 憶述一次放映會後的討論:「一名老翁揚言,從他來看,在納粹執政期間,根本沒有甚麼宣傳戰爭的電影,並指我們應該放映更多。然後一名女士憤然站起,大聲反駁後直接離場。」由此看來,基金會似乎仍需管理宣傳片的放映和討論。

老一輩人對這種安排相當受落,但年青一代則持相反意見,認為放映後的教育內容並無必要。Siegmayer 對此表示理解,因為長者親身經歷或受過其影響,所以樂於在詮釋下觀賞,但年輕人對媒體有種理所當然的態度,習慣任何事都唾手可得,不想透過中介才能觀看影片。惟她相信,簡介中「處境化」(contextualization )一環仍然重要。

去年,希特拉的「我的奮鬥」發行全新版本,部分人憂慮會引發極右思潮。這批納粹宣傳片現時仍未解禁,又是否出於同樣考量?Siegmayer 表示,對於已有極右傾向的人士,影片確具刺激作用,但她不認為事到如今,它們仍能令人變成納粹或反猶太人士,因這些電影已經沒那麼大影響力 —— 對現在的德國人來說,絕大部分影片都帶點可笑或者無聊。

「以色列歷史學家 Moshe Zimmermann 曾說,他支持讓 Jud Süss 等納粹宣傳片,開放予公眾自由觀賞。但他亦表示,如果現時有人想要觀看,重點不在放映影片,而是在於如何指出問題。」Siegmayer 同意這見解,惟她重申,影片不應公開播放。愈是了解納粹何等邪惡,愈應謹慎行事,小心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