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傑:電影不能成為政治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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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形水」成為今屆奧斯卡成大贏家,導演 Guillermo del Toro 上台領獎。圖片來源:路透社

奧斯卡金像獎,是左右思潮的交鋒。最佳電影「忘形水」,政治考慮高於電影成就,幸好不是「戰雲密報」。

「忘形水」(The Shape of Water)的主題,「鐘樓駝俠」、「美女與野獸」都已經表達過,而且順應 21 世紀,將女主角改為一名中年啞女,對於「弱勢社群」的照顧,加上環保意識,可謂非常周全。「人獸戀」的性含義,用女主角偷偷餵怪物一天一隻熟雞蛋(Egg)來暗示,背景又設在共和黨主導的 50 年代的美國,「反建制」得做作而投機。

但比起去年的「月亮喜歡藍」(Moonlight),其「政治正確」的矯飾少了一點。電影不是不可以政治化,而是不可以成為一篇政治宣言。「廣告牌殺人事件」(Three Billboards Outside Ebbing, Missouri)含有的政治元素也很明顯:女性主義、同性戀者、侏儒弱勢族群、黑人警長、密蘇里的右翼警署,可謂弱勢社群的大雜燴,但電影卻將弱勢社群的弱點表露無遺:戲中每一個角色都粗口連篇,女性主義大媽有強烈的暴力和欺凌傾向,同性戀的警察卻同時又是種族主義者,但一切矛盾卻在獨特的戲劇結構和人物對照中得到奇異的統一。

電影「不得鳥小姐」劇照。

「不得鳥小姐」(Lady Bird)也是出色的電影:一個反叛的女中學生與母親關係不好,青春成長期自以為是的個人主義,隨著她離開家庭,到紐約升讀大學,才逐漸明白還是家長好。這齣戲的隱藏主題,是嘲笑不知天高地厚的左翼自由主義,港人到了成熟的時候,自然覺得「保守」和「傳統」,或者所謂老人家,代表了青春期無法領悟的智慧。

「不得鳥小姐」中有一個「偽文青」,事事手持書本,觀點另類,吸引了女主角,但在上床之後,才顯然這位文藝青年是一個大話精。「不得鳥」講人生必經的 Disillusionment,但立場偏右,對「年輕人」不太友善,但比起暗中支持脫歐公投的「黑暗對峙」(Darkest Hour)之赤裸裸呼喚一個強人右翼領袖邱吉爾,加利奧文只得最佳男主角獎,全球的專注只在於一個化妝,今年的奧斯卡,政治鬥爭,是暗流洶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