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網絡資訊世代，正逢全球電子商務巨頭 Amazon 版圖不斷擴張，進而蠶食不同領域的實體零售商，對於專注經營單一業務的傳統書店，可謂雙重致命的打擊。近日一宗英國文壇的世紀合併，讓人既驚又喜，轟動了整條倫敦書店街 Charing Cross Road（查令十字路）。由家族經營，擁有 115 年歷史的著名獨立書店 Foyles，宣佈將業務售予英國最大連鎖書店 Waterstones，這筆交易既讓不少書迷擔心傳統書店是否步入倒數階段，與此同時，亦被視為獨立和連鎖書店站在同一戰線，共同對抗當代網絡洪流進逼的重要決定。
Foyles 發表的聲明提到：「自 19 年前接管業務以來，Christopher Foyle 和其他股東都積極重建及發展業務。憑著 Foyles 在圖書零售業的地位，與忠實支持者已建立了強大而特殊的關係…… 我們將很快進入公司發展史的新一篇章，而這是為了確保品牌的未來及保護它的獨立性。」事實上，Foyles 近年已改為外聘經營的方式運作，亦沒有指定下一代家族繼承人。現任經營者 Christopher Foyle 早在 2014 年已在訪問中就 Foyles 的未來發展作出表述：「有朝一天，我會做出那個決定，除非我突然死在馬鞍上。」自 1999 年接手書店業務，Christopher Foyle 擁有該公司 65% 股權，其餘股份由家族成員和管理層共有。
據悉，股東已簽署出售業務協議，將百年基業交到英國連鎖書店巨頭 Waterstones 之手。交易預計在本年底前完成，條款及作價則未有披露。不過，聲明中提到 Foyles 的名字和獨立性將得以完全保留：「Waterstones 董事總經理 James Daunt 向我們保證，他希望捍衛 Foyles 的名聲，以及我們在書店業界中的獨特身份。雖然轉售的決定十分艱難，但我們相信 Waterstones 將為了業務、員工和客戶的利益，繼續培育和保護 Foyles。」
作為英國其中一間殿堂級獨立書店，Foyles 目前經營 7 間分店，其中 4 間位於在倫敦，其餘則分佈在伯明翰、切爾姆斯福德和布里斯托。分店之中，最著名的必然是開設於倫敦查令十字路的百年旗艦店。
歷史悠久的 Foyles，發跡史可追溯到上世紀之初。在 1903 年，僅 17 歲和 18 歲的 William Foyle 和 Gilbert Foyle 兩兄弟，在公務員考試失敗後，決定一同經營圖書銷售業務，並在 1906 年率先進駐查令十字路。及後，家族承繼人 Christina Foyle 在 1930 年代創立了著名的 Foyles 文學午餐會，Foyles 繼而成為不少著名作家和文壇人士的聚會場所，也從此成為整條書店街甚至倫敦最著名的文學地標。
歷年屢次遷店，但 Foyles 一直未有離開這條書店街，也是書迷和遊客必然到訪的勝地。剛在 2014 年完成搬遷，佔地 37,000 平方呎的 107 號新店，雖然店面面積稍為縮減，總長超過 4 英里的貨架上，仍陳列著超過 20 萬本各類圖文書籍。
查令十字路的新店讓老牌書店 Foyles 煥然一新，亦創造了書店業界的新歷史，但受各種因素影響，銷量仍然平淡。去年 Foyles 的全年銷售額約 2,660 萬英鎊，要應付旗艦店的高額租金，顯然也是一大沉重負擔。
至於同樣以倫敦為基地，擁有 283 間分店的 Waterstones，目前是英國最大的連鎖書店，銷售額達每年 4 億英鎊，除自家品牌外，亦同時經營著其他實體書店，如 Hatchards 和 Hodges Figgis。在近年的行業整合中，Waterstones 一直扮演著重要領軍角色，相繼收購了小型競爭者，如 Dillons、Ottakar 和 Books 等，將 Foyles 羅致旗下的決定，既是時勢使然，亦普遍受到正面評價，認為這宗交易買得合時。
衛報引述，Waterstones 董事總經理 James Daunt 早前明確指出，圖書銷售模式正往網絡服務轉移，而 Amazon 所帶來的競爭威脅不容忽視，更是英國書店街相繼淡絕的最大原因。
隨著 Amazon 崛起，對傳統書店的經營產生了最大壓力，自 20 年前 Amazon 將業務擴展至英國，獨立書店的數量至今銳減一半，只剩 858 間。近日，英國書商協會（Booksellers Association）再度提醒國會議員，「書店已陸續因為 Amazon 而結業」。
對書迷來說，Foyles 有著無可比擬的重要性。某程度上，它不但是書店街的地標，也是傳統書店文化的標誌。Foyles 最享負盛名之處，並非純粹因為是老字號，它不但庫存量驚人，曾是世上最大的書店，甚至在眾多著名作家如 Graham Greene、John Le Carre 和 Ian McEwan 的著作中都常被提及。
但更特別的是，Foyles 素來都以不合時宜及糟糕的服務而聞名。過去半世紀，主理人 Christina Foyle 以怪異的方式經營其家族書店，當中包括：書籍的分類方式是按出版商而不是按字母順序，被「批評」為全無邏輯可言；完全擁抱低科技，抗拒使用自動收銀機、電腦，顧客買書隨時要排三次隊。當然，享受如此獨特、非自動化又無效率的買書過程，正是不少書迷慕名而至的原因。
「Foyles 擁有非常重要的地位，我尊重並相信這一點。」James Daunt 表示，是次交易不會影響 Foyles 這個獨特而傳奇的書店品牌，Waterstones 只會作出謹慎監管。他又提到，收購 Foyles 是為了讓 Waterstones「更趨強大，穩佔有利位置，在面對 Amazon 的威脅之中，贏回真正書店的滿足感」。
當傳統書店業陷入最壞的時代之際，經營者正憧憬著最好的時代不日降臨。就如 James Daunt 所期許，在對抗網絡零售和電子閱讀的鬥爭中，世人正重新發現書店的價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