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購網站亞馬遜有一個叫「Prime」的會員制度,提供大部分商品的即日或翌日送貨服務。香港生活環境太便利,網購業的生存環境狹窄,最近幾年才有某幾間稍叫作成功。但外國地區的城鄉差距大,即使居於日本東京,如果是偏遠的西東京地區邊緣,出都心也有機會需要一小時以上的車程。於是網購服務大行其道,足不出戶就可購物。亞馬遜的「Prime」服務,早上落單,最快晚上已經送到府上。
日本大型網購公司能夠提供如此快捷方便的服務,背後有兩大支柱,一是 24 小時輪更的分貨員,二是性價比高的物流公司。負責分貨與包裝的員工,基本上是一個不需要特殊技能與經驗的職位,涉及的都是機械式流水作業,幾乎是四肢健全就可以上任。於是網購公司需要的是一大堆用完即棄的勞動力,除了管理人員外,全部都是派遣員工與兼職,多是學生、家庭主婦之類的弱勢勞動人口。
日本亞馬遜的速遞業務,過去一直都是由佐川急便與 Yamato(ヤマト)承包。但繼佐川急便後,Yamato 也在 2017 年宣佈逐步退出與亞馬遜的合作關係。亞馬遜的速遞服務,將由各小型速遞公司承接。原因有二,首先是 Yamato 公司自己人手不足,另外是亞馬遜出貨量過大。如果 Yamato 想不降低服務水平而維持業務,唯一方法就是迫使前線送貨人員不眠不休地工作。但從結果而言是失敗的,從送貨人員的過勞死,到 2017 年難以置信的 128 億日元赤字。Yamato 無法不承認自己政策的失敗,唯有進行一系列改革,例如提高運費、退出亞馬遜即日送貨服務、還有更改「再配達」的時間。
「再配達」即再次送貨的意思。如果貨品送到門口,而收貨人不在家中,送貨員會把一根便條投到信箱中。收貨人可以根據便條上的資料,要求速遞公司再次把貨品送上門 —— 即使是當日稍晚的時間。大量的「再配達」要求,令送貨員連吃飯休息的時間都失去。亞馬遜改用小型速遞公司後,「再配達」的傳票不再出現在筆者的信箱中,取而代之的是貨物大剌剌地放在家門口。雖然筆者住的是公寓,日本治安也相對令人安心,但這樣的送貨方式真的可以?
初初使用亞馬遜的「Prime」服務時,筆者對即日送貨的服務非常好奇,試過單買一枝鉛芯筆,最後 Yamato 果真當天把那枝筆送到我家門口。消費主義是可怕的,可怕是在於明知在剝削其他人,但你仍然無法離開它的方便快捷。筆者自知無法拯救被壓搾的勞動者,唯一可以做的,只有在網站的購物車上累積一堆貨物後,才按下那個結賬的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