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林普近日全面封殺華為,叫無數中國人咬牙切齒,但這絕非事實全部。中國問題專家扎格曼(Elliott Zaagman)發現,杜林普在中國擁有一班堅貞不渝的粉絲,他們通常是中國的新貴企業家,即使貿易戰如火如荼,依然視杜林普為偶像。究竟這份超越美中分歧的「愛」從何而來?
在美國社會,杜林普最堅定的支持者,通常是福音派基督徒和右翼人士,他們視杜林普為保守價值與利益的捍衛者,但這種背景分析不適用於中國的杜林普粉絲。扎格曼指出,自杜林普競選總統以來,中國網絡上便出現一定數量的杜林普支持者,雖然未必佔大多數,但數目相當穩固。
在現實生活中,扎格曼亦遇過擁戴杜林普的中國人,他們通常來自較富裕的新貴階層,大部分都在私營企業工作。在 2016 年美國總統大選前,他們已經明確表達支持杜林普的立場。一名曾經指導扎格曼的北京大學教授,幾年前觀察發現,中國的杜林普粉絲明顯傾向以男性行政人員及企業家為主。
有別於知名的美國企業家,如亞馬遜的 Jeff Bezos、「星巴克之父」Howard Schultz、彭博創始人 Michael Bloomberg 等,他們都先後公開批評杜林普,相信與杜林普在政商界不跟規矩行事,經常被指不擇手段、出爾反爾有關。但偏偏很多中國企業家是靠同樣方式發跡,因此杜林普的致富故事本身,足以引起他們共鳴。
杜林普偏好金碧輝煌的品味,為美國傳統精英階層所抗拒,卻得到中國企業家青睞。杜林普位於紐約曼克頓的高層複式單位、或佛羅里達州的私人海湖莊園(Mar-a-Lago),裝潢都金雕玉砌;杜林普入主白宮後,又堅持白宮改掛金色窗簾布。扎格曼認為,這與中國富豪多喜歡「土豪金」炫富的品味如出一轍。
中國新貴與杜林普共同敵人:自由主義
杜林普雖則是美國知名富商,積極融入社會精英圈子,但始終無法完全得到精英肯定。他的教育背景、說話時的遣詞用字、喜歡從有線新聞接收資訊等等,都反映不同於傳統精英階層的文化背景,不時淪為精英的笑柄。
據報杜林普決意參選總統,正因為受精英排擠所刺激。2011 年白宮舉行年度記者晚宴,華盛頓政界與傳媒界高層亦有出席,相傳杜林普被時任總統奧巴馬,以及知名主持人 Seth Meyers 公開抨擊,場面尷尬。有言杜林普為此懷恨在心,並觸發他參選總統。
類似的忿忿不平,同樣彌漫於中國新貴階層。在迷信「叢林法則」的中國市場上,不少新貴企業家窮盡一切手段發跡。致富後積極趕潮流,以奢侈品牌裝身,花錢報讀禮儀課程,甚至學騎馬,彷彿要為入主唐頓莊園(Downton Abbey)做準備。但他們在博取國際精英認同上遇到挫折,始終得不到所渴望的尊重。
這批中國新貴階層,在杜林普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卻不大可能在奧巴馬身上找到共鳴。奧巴馬當選總統以前,曾經在芝加哥南部從事社區組織、出書大談美國複雜的族裔問題,在演說中完美演繹自由主義價值,使他獲接納成為精英階層的一分子。在專制的中國社會裡,你不會找到第二個奧巴馬,卻有無數個類似杜林普的新貴企業家。
這些中國新貴不一定同意「讓美國再次偉大」的口號,但杜林普抗拒自由價值,卻一再印證他們對自由主義的懷疑及敵對態度。這種敵意呼應著中國流行的網絡用語「白左」,用以嘲諷西方自由主義精英奉行的價值和行事作風。
杜林普曾經豪言,自己即使隨街開槍殺人,支持者依然會對他不離不棄。這說法適用於美國,亦適用於中國。隨著杜林普強硬對付中國,其部分中國粉絲轉趨沉默,但扎格曼意外發現,很多人始終還是奉杜林普為偶像。部分新貴期望杜林普能夠迫使中共採取更自由的市場模式,部分則寄望中共會因此放寬打貪,使他們擺脫寢食難安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