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來西亞領土受南海所隔,分為東、西兩個地區。西馬為首都吉隆坡所在的馬來亞半島,東馬即位於婆羅洲北部的沙巴砂拉越,兩地各州根據「1963 年馬來西亞協定」(Malaysia Agreement 1963)合組成一個主權國家。然而上月,東南亞事務記者 Robert Bociaga 在雜誌「外交家」(The Diplomat)指,馬來西亞政府決定阻止一份關於「協定」談判及審議情況的報告對公眾公開,令東西馬資源控制問題再度掀起爭議,為本已長期緊張的關係添上波瀾。
東馬分離主義一直存在。塔斯曼尼亞大學亞洲研究教授 James Chin 認為,大多數東馬人都不滿聯邦政府未有兌現 1962 年許下的兩大承諾 —— 賦予高度自治權及發展經濟。主張獨立的砂拉越政黨肯雅蘭全民黨(PBK)成員陳祥業認為:「這份報告,內容可能包括探討砂拉越人的一些特別權利。假如聯邦政府公開它,或意味聯邦會失去對沙巴及砂拉越的部分控制權,又或必須將那些權利交還沙巴及砂拉越。這就是他們現在不願公開報告的原因。」
Bociaga 指,肯雅蘭全民黨打算在來年 6 月舉行的州選舉中,競選全部 82 個議席。婆羅洲出身的政策分析師 Duke Freddie 指:「砂拉越一直都有主張分離的聲音,且愈來愈明顯。2012 年『砂拉越人的砂拉越』(S4S)是最早出現的獨立運動。當時,運動參與者在自由砂拉越電台(Radio Free Sarawak),砲轟他們的富豪同胞泰益瑪目(Abdul Taib Mahmud)關係者,對當地人橫征暴斂。」
近期,除了審查「協定」的報告未能公開外,還有其他引起爭議的事件。11 月,砂拉越政黨聯盟計劃提出修正案,允許擁有 2 年砂拉越永久居留權的西馬或沙巴人參選砂州議會。反對派領袖,砂拉越全民團結黨(PSB)主席黄順舸稱:「修正案將令任何馬來西亞公民,無論是否出生於砂拉越,都將有資格成為該州議會的議員,甚至是首席部長。」儘管州政府其後撤回是項議案,但重新提出並獲三讀通過的修正案界定「州居民」定義,同樣令陳祥業擔心:「執政聯盟計劃修改『居民定義』的舉動令人震驚。砂拉越以外的政客將可能有資格參加本州選舉。」
陳強調,砂拉越人的事務不希望外界干涉。「他們不在砂拉越州成長,從未接觸過我們的文化。加上西馬存在的種族主義問題,可能會對砂拉越政府管治有不良影響。」居於西馬的華人,不時要面對馬來人政客的煽動言論,攻擊他們並不忠於馬來西亞。相對而言,Chin 指,東馬的主要特徵之一,是不同種族及宗教群體之間相處更融洽,穆斯林與非穆斯林之間分歧不大。
陳及其所屬政黨,主張獨立的旗幟鮮明,但真要走向獨立,似乎仍有不少問題。單方面宣佈獨立肯定將被手握軍隊的聯邦政府壓下;陳提出凍結馬來亞在砂拉越的資產,或可迫使聯邦政府走到談判桌。但 Bociaga 回歸原點,認為對砂拉越所有族裔大多數人士而言,獨立的願景可能過於激進,因為人們害怕會令局勢緊張,甚至發生流血衝突。
Bociaga 指,為免激起起反彈,不論在砂拉越或聯邦層面,當地華人均更傾向走舊策略,以民主手段改革聯邦。另一方面,佔砂拉越人口 26% 的穆斯林馬來人社區,由於擔心失去聯邦政府的馬來人優先主張,更難同意砂拉越獨立。至於能否靠當地的土著人口支持獨立,陳承認尚無把握,需要爭取佔該州人口近 3 成的伊班人(Iban)支持。
展望來年選舉,按目前形勢判斷,Freddie 判斷現任首席部長阿邦佐哈里(Abang Johari)領導的聯合政府砂拉越政黨聯盟(GPS)仍有望勝出。也許如 Bociaga 所言,砂拉越各族居民未普遍接受獨立主張。Freddie 提醒:「首相慕尤丁帶領的政府回應『馬來西亞協定』的承諾,是避免兩極分化或分裂主義出現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