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塞俄比亞人道危機,又一位和平獎得主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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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月 11 日,美國紐約有示威者聲援提格雷平民,要求埃塞俄比亞軍隊停止殺傷當地人。 圖片來源:Lev Radin/Pacific Press/LightRocket via Getty Images

去年 11 月起,埃塞俄比亞聯邦政府與北部提格雷地區爆發軍事衝突。聯邦武裝部隊與當地「提格雷人民解放陣線」(Tigray People’s Liberation Front,簡稱提人陣)的衝突至今已構成人道危機。然而,昔日主導國家政壇的提人陣,為何今日淪為打擊對象?2018 年獲諾貝爾和平獎的總理阿比(Abiy Ahmed),又是否繼昂山素姬後,另一個令人「跌眼鏡」的和平獎得主?

提格雷人只佔埃塞俄比亞人口約 6%,其民族政黨提人陣卻得以在 1991 年起領導政治聯盟「埃塞俄比亞人民革命民主陣線」(EPRDF,簡稱埃革陣)。政治聯盟一直統治當地,至 2012 年解散,期間埃塞俄比亞仍能在動盪的地區局勢中保持穩定,經濟顯著增長。但亦有指提人陣鎮壓反對派、限制言論自由、以酷刑對付異見人士。提人陣則掌權直至 2018 年,才在反政府浪潮中下台,主要民族奧羅莫族(Oromoo)出身的阿比得以成為總理,結束持續多年的提人陣統治。

在國家體制上,代表少數民族提格雷人的提人陣與阿比分野明顯。提人陣支持埃塞俄比亞的民族聯邦制方針 —— 跟從種族構成與地域分野,讓全國 9 個按種族劃分的地區,享有組織武裝部隊,以及民族自決等的自治權。但在阿比眼中,卻等同包含 80 多個民族的埃塞俄比亞處於分裂當中,需要團結,於是在 2019 年宣佈,與原埃革陣其中三個民族政黨等合組成「繁榮黨」(Prosperity Party)。其時阿比在 Twitter 宣稱:「一致決定合併政黨,是彼此朝著共同願景邁進的關鍵一步。繁榮黨致力鞏固、實踐真正的聯邦制。」

俄塞俄比亞總理阿比。 圖片來源:路透社

繁榮黨與埃革陣分別在於,前者屬泛埃塞俄比亞民族主義政黨,三個併入的民族政黨,便不再單以自己的民族為本位。提人陣一方則拒絕加入,批評阿比意圖建構單一政府。關注埃塞俄比亞事務的英國基爾大學法學講師 Awol K Allo 早在當時指出,儘管過去的埃革陣以提人陣為主,其餘三黨不過為附庸,旨在擴大提人陣在提格雷以外地區的影響力;但阿比合併政黨的舉措,並未考慮到憲法和意識形態問題,將打擊繁榮黨的認受性。

去年 8 月,提格雷州無視聯邦政府以疫情為由,延遲地方選舉的決定,成為雙方近期武裝衝突的導火線。政府一方面不承認是次選舉,提人陣則指控阿比政府非法,無權管治埃塞俄比亞,緊張局勢即演變成武裝衝突。至 11 月底,親政府部隊便已佔領該州首府默克萊(Mekele);據報 11 月至今,已有 52,000 人喪生。

儘管今日有人權組織、媒體對提格雷地區的人道狀況提出憂慮,但由昔日權力核心淪為邊緣的提人陣,似乎未能獲得國內其他民族的同情。法國 24 新聞頻道(France 24)1 月報道,國內第二大民族安哈拉人(Amharas),大多指控提人陣在 90 年代掌權初期,強奪他們的土地。來自安哈拉州首府貢德爾(Gondar)的民兵 Tesfahun Mande,聽聞武裝衝突爆發,更主動上前線攻打提格雷。Mande 稱:「我們到了提格雷地方時十分高興。」,更形容「死者臉上都展露笑容」。貢德爾另一名男子則朗誦慶祝的詩歌:「時間到了/被推倒的人已站起來/推倒別人的人要倒下了。」

本月 12 日,雜誌 The Africa Report 刊出阿比的文章,當中指,聯邦政府採取行動,是要幫助提格雷人民擺脫提人陣過去數十年的錯誤統治,並希望永遠排除腐敗獨裁的提人陣。動用武力攻打提格雷地區,最終目的是否要建立所有民族和平共存、包容的埃塞俄比亞?抑或像詩歌內容一樣,只是翻身做主人,各民族之間互換地位,而非一同站起來?這位和平獎得主的下一步,仍待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