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世紀 5、60 年代,菲律賓曾經被視為亞洲最發達的國家之一,僅次於當時的日本。然而到馬可斯獨裁年代,菲律賓政府長期貪腐,80 年代政治環境極為動盪,國家也走向衰落。雪上加霜的是,菲律賓一直處於漫長的分裂狀態,曾長年得到中共支持的菲律賓共產黨在 1969 年發動叛亂,至今逾半世紀。東南亞政治專家 Jack Broome 近日就在「外交家」雜誌展望菲律賓和平進展。
Broome 指出,早在二戰時,菲律賓就有共產主義者組成游擊隊「虎克軍」(Hukbalahap),抵抗日本侵略。戰爭結束後,在美國扶植下,菲律賓建立新生的民主政權,虎克軍轉而攻擊新政府和駐菲美軍。這場叛亂後來逐漸失卻民心,到 1954 年就平息。直到 60 年代中,毛澤東主義等極左思潮在全球各地蔓延,1964 年,年僅 25 歲的西松(Jose Maria Sison)就成立了「愛國青年」(Kabataang Makabayan),現任總統杜特爾特也曾是成員之一。
歷史學家程映虹指出,在文革期間,西松曾經到訪中國接受訓練,他又被稱為「菲律賓的毛澤東」,集結原菲律賓共產黨內的激進勢力,另組新菲律賓共產黨,並在 1969 年建立「新人民軍」(Bagong Hukbong Bayan),發動全面武裝鬥爭。同年發表的「糾正錯誤和重建黨」宣言,宣稱「用戰無不勝的毛澤東思想武裝起來的民族解放軍」,已經清除菲共內部的「反革命修正主義路線」。中共一直向菲共提供軍火以及遊擊戰訓練,直到鄧小平宣佈停止輸出革命。
菲共的軍事行動並沒有因此停止,他們在菲律賓多處依然有地下網絡。去年 5 月,「美國之音」就報道,菲共乘武肺危機之便,發動軍事襲擊,4 個月間全國 31 個省 219 個鎮爆發零星衝突,單是 3 月初、4 月頭就殺害 31 名軍人;多年來累計超過 3 萬人因叛亂喪生。1986 年起,政府曾嘗試與菲共進行過不下於 40 輪和談,惟成效不彰。和談失敗,現任總統杜特爾特更傾向採取強硬措施,包括宣佈菲共為恐怖組織。
到最近幾個月,菲律賓軍方和政府放風指,菲共已經陷入崩潰邊緣,他們宣稱單是 2020 年,頭九個月就有超過 5,000 名叛軍被殺或者投降。他們有信心在 2022 年,即杜特爾特離任前,長達半世紀的叛亂將會結束。今年年逾 80 的西松就堅稱,菲共依然有強大戰鬥力,有數以萬計受精良訓練的戰士,在全國 73 個省有超過 100 支游擊隊,而且目前還在招攬新血。菲律賓官方則估計菲共現時只有 50 多支游擊隊。
Broome 分析指,杜特爾特希望在任內完成這項豐功偉業。他年輕時曾經是激進左翼分子,西松更加是其大學教授;杜特爾特就任達沃市市長時成功維護當地安全,很多人希望杜特爾特能憑藉個人網絡,為菲律賓帶來和平。Broome 續指,菲共為杜特爾特帶來政治壓力的同時,也提供契機以加強集權。比如所謂的「紅色標記」(Red-tagging),把人民愛國聯盟(Makabayan)等在野聯盟標籤為菲共分子。
去年,杜特爾特又以打擊菲共和分離主義為名,推行反恐法案,授權政府不用法庭手令拘捕異見分子。除了杜特爾特,菲律賓軍方也視打擊菲共為擴充經費的重要名目。2018 年,杜特爾特成立專責特別小組 NTF-ELCAC,以終結菲共叛亂為目的,在今個財政年度為 NTF-ELCAC 預留多達 190 億披索的經費,比勞工和就業部還要多,而且數字還未算及軍方的恆常軍費。
Broome 在結語中,引用菲共中委會成員 Marco Valbuena 的講法,在過去數十年,菲律賓軍方多次預測何時會完全擊敗菲共,但每次預測都失敗。Broome 指,菲共的存亡,不單繫於還有多少農民和原住民信奉共產主義,還要視乎菲律賓政府和軍方的決心。若衝突持續,對政府、軍方和菲共同時有利,相信短期內很難見到叛亂終結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