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很難?安眠故事的龐大商機和創作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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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讓我們在這個 11 月的晚上放鬆下來,一切都處於美好的平衡。事情正在這個星球的每個範圍和深度延伸開來。一下子,它既是秋季也是春季,既是白天也是黑夜,既是黎明也是黃昏。雲朵交會又躲開,風暴襲來又散去,溫度上升又降下……

這篇由奧斯卡影帝 Matthew McConaughey 輕柔唸出的 Wonder,講述一名住在湖邊的 7 歲女孩,在晚上聽到聲音後走出屋外,發現祖父正在仰望星空。隨後沒任何驚人的反轉,只有對於宇宙奇觀和大自然節奏的沉思,像是「一群紅鶴在潟湖閒逛」、「萬花筒般的蝴蝶在田野飛舞」等敍述,並僅以女孩回到床上入睡作結。但這個平淡無奇的安眠故事,串流收聽次數已突破 1,100 萬

同類的「床邊故事」在疫下愈發流行,它們如同電子版安眠藥,讓聽眾紓緩神經、達至心境平和,並在結局前便不勝睡意,進入夢鄉。自由業者 Elizabeth Skipper 是用家之一,她曾躺在床上聽影星 Idris Elba 娓娓道來,在非洲國家賴索托(Lesotho)探索峽谷和洞穴的悠閒遊記。「我的腦袋十分吵雜。這些安眠故事既有趣又沉悶,是個絕妙的組合,可以讓我的腦袋分神,並說服它『停機』久至讓我入眠。」

健康類應用程式 Calm 是業界先鋒,2016 年因留意到晚間使用量激增,訂戶就寢前會以他們的 app 鬆弛神經,安眠故事應運而生。它們多以安靜親切的聲音,帶聽眾進入一個毫無起伏的世界,通常充滿舒緩的感官細節,有的還配上篝火聲等環境音效。兩年後,行家 Headspace 推出同類服務 Sleepcasts。如今 Calm 已有 400 萬名付費訂戶,疫症期間下載量翻倍,Headspace 去年使用量亦急升。

Calm 的 Sleep Stories 及 Headspace 的 Sleepcasts 是兩大安眠故事的串流平台。

但創作安眠故事,其實相當講求技巧,太悶就無法讓人忘卻煩惱,但太妙又令人無法入睡。Calm 旗下專責睡眠故事部門的 Chris Advansun 直言:「我們聘用的作家低估了這有多難。」他認為,安眠故事並非戲劇般的弧形,而是較像「一道平緩的下坡」,成功的作家必須「放下所有慣用的工具,像是衝突、張力、對抗、反轉、轉折等,這些對於傳統說故事而言十分基礎的一切」。

Headspace 的 sleepcasts 亦奉行這套,故事都沒情節開展,訂戶可從任何一點開始收聽,不怕錯過了甚麼。內容總監 Brianna LeRose 解釋:「我們最注重氣氛,先想像出一個平和、舒適的地方。那裡會有甚麼?我們如何帶出所有感官,讓聽眾如同被送到裡面?這不太關乎說故事,更多是喚出圖像和感覺。」該公司不時聘用詩人來創作,也因為「他們似乎本能地感受到我們所追求的氣氛。」

旁白和用字也很講究。曾為 Calm 錄製多個故事的 Anna Acton 表示:「他們做了很多研究,知道人們確實會在故事的哪個點睡去,全都經精密計算,要完全按著步調來唸。」作者則避免「蜘蛛」、「蛇」等可能引發焦慮的字眼,並傾向使用「噓」(hush)、「耳語」(whisper)之類的舒緩抒情詞。Advansun 表示:「我們稱之為軟化語言。因為部分單詞有點刺耳…… 像是入睡途中的顛簸。」

多數安眠故事長約 30 至 45 分鐘,但對高球雜誌編輯 Mike Harris 而言,他通常只聽 10 分鐘便會睡著,只有思緒紛亂時才會「極難得地」聽到最後。每週會有 5 晚聆聽 sleepcasts 的 Katherine McCann 亦說:「這對我很有幫助,因為它們沒有起承說合,只是在描述周圍風景。若是 podcast 甚至電視,我會自覺要撐住別睡以得悉結尾。但聽安眠故事,我覺得它允許我完全『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