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yashi:狂鬼人間 —— 動態癡線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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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奇大作戰」劇照。

在 1968 年開播的圓谷特攝電視劇「怪奇大作戰」中,民營研究所的 SRI 經常用科學實證的方法,幫助警方處理層出不窮的怪異事件。在 1969 年 2 月 23 日播出的第 24 集「狂鬼人間」,講述有人發明出一部「腦波變調機」,專門替殺人犯暫時調整成精神病。

因為法律判定精神病人無法理解自己的行為,所以精神障礙的患者不用負擔刑罰,但需要進入精神病院看護。「腦波變調機」的作用就是替犯人設定短時間的精神失常,剛好可以通過精神鑑定,待被判無罪,進入精神病院幾天後又回復正常,於是可以達到「殺人不用填命,有病不需坐牢」的動態癡線佬狀態。

這一集在 1995 年前後開始被禁,當年發售的 LP 合集在開賣前被回收,後來發售時,第 24 集被直接抽起。無論今天你看串流平台的節目重播,或者購買 Blu-ray 合集,都不會找到這一集。對,即使是「合集」也會欠缺。想要一睹第 24 集的內容,途徑只有網上零散的低清盜版片源,或者在二手市場尋找早期發售的 LP 和 VHS。

「怪奇大作戰」Blu-ray 合集封面。

關於這一集被禁的原因,圓谷和有關製作單位乃至電視台都從來沒有解釋過,不過大家都猜測與劇本的政治不正確有關。故事透過描寫能夠自由控制精神狀態的犯罪者,將精神病患者的免罪條款暗示為法律漏洞。這不僅是對真正精神病人的歧視,同時是鼓吹質疑免罪的法律條文。因為精神病是醫學診斷,你無法假裝成為精神病人 —— 起碼難度之高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

「狂鬼人間」含有歧視的訊息,這是毫無疑問的。然而在 1960 年代,無論日本抑或歐美先進國家,這都是可以接受的表述。故事的表述有問題,理應受到批評,但要將其存在徹底抹去,則是過猶不及。「怪奇大作戰」在日本特攝映像的發展史中,是一部有相當價值的作品,抽起了一集,等同在歷史中挖開一個缺口。

任何創作都或多或少反映了該時代的價值,其存在就是反映歷史的一個窗口。而時代價值其實是累積的結果,每一個時代都受著上一個時代的影響。今天的「取消文化」主張直接刪除,任何不符合今天先進價值觀的東西,都不能留活口。習慣透過刪改過去來迎合現在,會造成歷史的喪失,結果就是現在的喪失。你將無法理解價值從何而來,又往何而去。

如何處理政治不正確的表述是個社會難題,但刪除只不過是逃避。發售 Blu-ray 合集時,夾一本作品批評的小冊子,或者與精神病患者復康組織聯合舉辦活動,呼籲關注精神健康之類。方法要多少有多少,「取消」只是懶惰的藉口而已。

※ 此欄文章為作者觀點,不代表本網立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