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另類抗爭:當街扯掉伊斯蘭教士頭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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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 年伊斯蘭什葉派朝聖者聚集於德黑蘭,圖中三人同樣戴有教士權威象徵的 Amameh 頭巾。 圖片來源:Rouzbeh Fouladi/NurPhoto via Getty Images

伊朗反政府「頭巾示威」持續不斷,除了有女性燒頭巾抗議,另一種更激進的抗爭形式已經誕生 —— 當街扯掉什葉派教士的頭巾。這類行動直接挑戰伊斯蘭共和體制的權威,襲擊片段在網上瘋傳,叫伊朗教士出街提心吊膽。

這場扯掉頭巾運動叫 Amameh Parani,英文稱為 Turban Tossing。紐西蘭梅西大學(Massey University)安全研究高級講師 Negar Partow 指出,行動自 11 月初開始出現,Twitter 上流傳大量什葉派教士在街道、交通工具、地鐵站被扯掉頭巾的片段,在年輕民眾之間相當流行。

伊朗什葉派教士的服飾由三部分組成:一頂名叫 Amameh 的頭巾,由 11 米白色或黑色薄棉布製成;一件名叫 Qabā 的長棉衣;最外層穿上名叫 Abā 的長袍。什葉派神學院的學生,通常要經過 3 至 5 年首階段伊斯蘭神學研究,畢業時方可獲加冕 Amameh 頭巾。

什葉派教士重視 Amameh 頭巾的神聖性,還習慣以頭巾的顏色劃分階級,甚至分辨教士的血統。例如黑色綿布製的 Amameh 頭巾,代表該教士自稱繼承先知穆罕默德的直系血統。

Amameh 頭巾不但是宗教權威象徵,還暗示著什葉派神學體系的正確無誤。伊斯蘭共和體制正是建基在這套絕對的神學信念之上,令通曉伊斯蘭教法的教士得以掌權,例如透過憲法監護委員會(Guardian Council),以篩選政治候選人,還保證國會通過的法律,符合什葉派伊斯蘭教法規定。

於是乎,當街扯掉教士的 Amameh 頭巾,意義等同踐踏教士權威,甚至是伊斯蘭共和國的權力基礎。在昔日伊朗,什葉派教士在公共場合辱罵女性、指控對方未有按照規定戴好頭巾時有所聞,所以扯掉頭巾,同樣有反抗對女性壓迫的意義,與抗議當局殺害庫爾德族女子阿米尼(Mahsa Amini)的示威精神一脈相承。

社運分子 Masih Alinejad 在月初接受海外伊朗傳媒 Iran International 訪問時,嘲弄教士欺壓女性多年,如今終於反過來受到騷擾。有抗爭者以此為樂,建立虛假組織聲稱扯掉頭巾為新興體育運動,更有人提議不同的評分準則,例如按頭巾在空中停留時間、以及落地位置有多遠,以評核「運動員」表現。

諷刺的是,扯掉頭巾原來不是新鮮事,發起人竟然是伊斯蘭共和國的奠基者霍梅尼(Ruhollah Khomeini)—— 1969 年他仍然在野期間曾經頒佈法令,要求響應扯下腐敗教士的頭巾,以示褫奪對方教士身份,結果得到激進保守派追隨者響應。

如今教士政治宗教權威受到全面挑戰,在議會內無不要求嚴懲主事者,又用波斯文成語警告,扯掉頭巾的行動無異於「玩弄獅子尾巴」;鄰國的伊拉克什葉派領袖薩德爾(Muqtada al-Sadr)則警告,類似行動有可能蔓延至伊朗以外。最近伊朗政府為收震懾之效,早就下令處決被捕示威者,對於扯頭巾行動肯定不會手軟,是否足以保住教士顏面仍然未知,而與 Partow 合撰文章的學者,就擔心身在海外亦有被報復的機會,因此拒絕公開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