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yashi:「三島由紀夫:最後思辯」—— 敗者們的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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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錄片「三島由紀夫:最後思辯」劇照。

關於「三島由紀夫:最後思辯」(三島由紀夫 vs 東大全共闘 50 年目の真実),電影日文原名開宗明義,就是 1969 年,右翼文人三島由紀夫在東大駒場 900 號課室,與東大全共鬥的辯論紀錄片。

如果要徹底看懂本片,你需要:

  1. 對三島及其作品和思想有一定認識。
  2. 熟知 60 年代日本左翼運動和社會歷史。
  3. 對認知哲學、馬列主義,甚至現代文學理論有基礎理解。

然而,連製作人之一的刀根鐵太看畢長達 4 小時的原片後,都表示討論艱深難解,要求一般,甚至海外觀眾理解電影整體是沒有可能。

在本質上,這部不是日本社會運動的紀錄片 —— 即使語境上有緊密關連,而是一場政治思想對撞的表演。套用辯論主要參與者、原全共鬥成員芥正彥的話,這是「語言還擁有力量的最後時代」所留下的證明。本片監督豐島圭介想呈現的,其實是即使政治思想處於兩極,但仍然能夠用言語來理性辯論的人的身影。

對於生在和平日本的年輕世代,學運已經是幻象般的遙遠過去。對於高速且雜亂的電子媒體經驗,使用語言來直接對決是被遺忘的神話。這場辯論說不上對當年的學運有任何影響,卻同時成為了兩個時代的註腳。豐島監督所希望的是,把這段已經封塵的對話連結到今天的世代,反思當代和平的社會其實不是必然的,日本也曾經存在過思想與語言激烈碰撞的時代。在 2020 年上映時,東亞周邊國家的局勢正在激烈動盪,電影剛好成為了時代的註腳。豐島監督:「同樣的事情現在也發生在香港了…… 為何相隔 50 年又會發生同樣的事呢?相反,為甚麼日本沒有發生呢?」

撇除艱澀的哲學討論,監督最終和受訪者提出,看似無關的問題才是重點:東大全共鬥成員作為左翼學生運動的核心成員,如何理解「敗北」這個結果。各人有不同的答案,有人認為只是告一段落,並不能說「敗北」;至今仍活躍在前衛戲劇第一線的芥正彥則反駁,是「你們」失敗了,「自己」沒有失敗,他仍然活著,仍然在戰鬥。

電影出於整體編輯的需要,只對左翼詢問了這個問題。然而,從日本社會和歷史的結果來看,無論左翼抑或右翼社會運動,其實都是失敗。隨著持續順利的社會經濟發展,全共鬥和左翼學生運動在 1969 年已經開始消亡,作為後繼的極端武裝組織聯合赤軍,也在 1972 年淺間山莊事件中瓦解;在依賴戰後憲法和對美從屬體制獲取權力的保守陣營中,右翼運動基本上被扼殺在襁褓之中,最激進的也不過是街宣而已。1970 年,三島由紀夫在陸上自衛隊市谷基地裡,賭上性命的發言,也淹沒在午飯時間被佔用的自衛隊員們的罵聲中。

出現在 900 號教室辯論中的所有人,包括左翼的全共鬥和右翼的三島由紀夫,基本都是失敗者,沒有人能夠達成自己的目標思想,分別只有活著和死去。整部電影雖然是以展示語言的力量為目的,但同時展示了語言的無力 —— 即使辯論如何精彩,各人思考如何精妙,在結果上也沒有達成改變現實的目標。於是乎,「三島由紀夫:最後思辯」是一場敗者們的劇場,也是一封過去敗者送給現在敗者的公開信。電影企圖傳遞的訊息是:過程不管如何美麗,失敗始終還是失敗,但失敗不會改變過程的存在意義,思辯本身就是意義 —— 這很葉隱,也很三島由紀夫。

不同語境的讀者也許會獲得不同的感悟,但在如何理解現實的失敗並做出抉擇,是人生當下迫切的課題。你可以像三島由紀夫般切腹,用死來成就自己的信念,或者像全共鬥般活下來,在恥辱中尋找只屬於自己的出路。

MOViE MOViE EXTRA FESTIVAL

為慶祝 MOViE MOViE 十週年紀念, MOViE MOViE 及 THE KONGNER 首次攜手合辦名為 MOViE MOViE EXTRA FESTIVAL ,將會跨年於 2022 年 12 月 13 日至 2023 年 1 月 15 日舉行。 十一部精心挑選的電影將會在 MOViE MOViE 兩間戲院 – 太古城 MOViE MOViE Cityplaza 及金鐘 MOViE MOViE Pacific Place 內播放。戲院限定開幕電影 – 今年康城影展最高榮譽金棕櫚大獎得主《上流落水狗》,獨家率先在 EXTRA FESTIVAL 首映。其他十部電影即將同時於戲院、電視頻道及網上串流三線放映。

除了電影放映以外,是次電影節將會跳出傳統電影節的框架,設有社區放映、網上 Podcast 節目、書展以及電影商品展,於現實生活與虛擬世界同步推進。這些節目均與電影及其文化息息相關,亦著重於與各界專業人士交流,如藝術家、評論人、策劃人以及學者,同時亦會與電影、大學、俱樂部、書店與電影商品店攜手合作。 

#CIVILIZATION

EXTRA MOVIE #3 Mishima: The Last Debate

《三島由紀夫: 最後思辯》

策展人 米迦(@micahcheng):

「現今世代,情緒主導的發言和速食風氣下產生的簡短評論充斥著我們的日常生活。到底理性而有意義的公共討論在這個世代是否仍然有生存的空間?電影正正就為我們示範了如何促成有質素而實在的討論,不論雙方的立場是否相同。」

⁠More: https://extrafestival.hk/moviemov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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