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九十大壽,在世界變平了的今天,女王是如何保持王者風範,廣受人愛戴呢?女王的衣著,確實告訴世人甚麼是金錢買不到的高貴,而絕無一絲炫耀的俗氣。
女王的穿衣之道,是時裝審美的孤例,天下無雙,不能為人模仿。但這畢竟是一個平民化的時代,女王不可能每一次都必須披上長袍,戴上皇冠來證明自己的身份。如何在平民潮流中既不太過誇張,又要在人群中立即成為焦點所在,好像初夏的太陽,旨在發出溫暖的光,而不是閃瞎人的眼睛。
女王的衣著,最大的特點是借助帽飾和胸針:不但帽子和衣服的顏色要搭配,帽子和胸針的花紋也要吻合。應該說,除了女王,別的女人如果這樣穿會太過莊重,還略嫌造作,雖然只是帽子和胸針這樣的細節,但注重這個細節,卻是非常古典的傳統,一般現代家庭沒有這方面的講究,正如我們在小說裡看到甚麼沒落貴族之後流亡異國,獨是胸針上的家族徽號出賣了身份,勾起一段往事云云。
女王舉手投足,由於國體所在,當然以莊重為優先考慮,但是一味莊重,會失去人情味,只會流於呆板。我們在照片裡所看見的女王,幾乎每一套衣服都會留有一絲個人趣味,無論是衣服的質地、顏色、圖案,還是帽子的綴飾、鑲邊與胸針的主題,像拼圖留給人想像空間一樣,引人尋找其中的聯繫。
這種小趣味,或許是英國文化裡最為堅韌的內容,無論世道如何變幻,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工作的勞累,遭遇的不平,愛情的朝三暮四,不要患得患失,要記得苦中作樂,不忘忠於自我,Keep calm and carry on。
女王愈到老年,衣著色彩愈見嬌柔:鵝黃、淺綠、乳白、淡粉、薰衣草,倒是這一點,值得時裝業和許多婦女反思,女人年紀大了,是不是再也不能享受時裝的樂趣?1999 年女王觀看皇家綜藝秀的時候,穿了一襲以狂歡節小丑為靈感的裙子:五顏六色,金光閃閃,不但活潑有趣,而且還要一貫保持女王的風範,真可算是時裝史上的一絕。
當然還有女王的傘。女王的傘是透明的——永遠不可遮住女王,也方便大家拍照;驚喜在於傘柄與鑲邊的顏色配套,每次看到女王的衣服與雨傘同色——不一定是常見的紅藍白黑,有時是刁鑽獨特的櫻紅、藍灰、粉紫,就令人生疑:女王的隨從是不是把同一個 Pantone 號碼,同時派給裁縫與傘廠?這種近乎偏執狂的完美,總會看得人忍不住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