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狂燒煤,但中國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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礦場之上,追逐經濟增長的中國西西弗斯。 圖片來源:路透社
礦場之上,追逐經濟增長的中國西西弗斯。 圖片來源:路透社

中國是最大溫室氣體排放國,每年死於空氣污染人數冠絕全球。眾多污染源頭之中,煤電廠是頭號殺手,美國健康指標評估研究所報告指出,中國由燒煤而起的空氣污染引致每年 36 萬人病死。中國近年積極推動環保政策,叫停及淘汰老舊燃煤電廠,又投資 800 億元開發再生能源,包括研發「綠色煤電」,以碳封存技術減少排放,更承諾 2030 年後不再增排。豐滿的願景背後,現實卻骨感得不便告知。

中國今年 4 月宣佈限制產能及淘汰部分煤電廠,目前 910 吉瓦(gigawatts)燃煤發電量之中,有 70 吉瓦產預計將會退役,另有約 110 吉瓦產能的煤電廠叫停興建。不過,據綠色和平調查指出,產能過剩之下,中國仍然平均每周興建一間煤電廠。業已動工的煤電廠將增加 200 吉瓦電力,而限制亦無阻煤電發展,預計未來又有 165 吉瓦煤電投產。換言之,環保措施遠遠追不上污染政策。

大陸不是說去產能、去庫存嗎?以國企帶頭,燃煤、煉鋼等能源行業長期產能過剩,部分煤電廠僅以一半產能運作,政府出手遣散多餘國企,不就解決資源錯配?然而問題有三:

經濟大車要行,人民要讓路。 圖片來源:路透社
經濟大車要行,人民要讓路。 圖片來源:路透社

一、防失業率過高,導致社會不穩。中國官方失業率長期徘徊 4% 至 5%,專家估計現實數字隨時多出一倍。二級產業吸納了大量低技術勞工,尤其是鋼鐵、水泥、玻璃等國企主導的重工業,受金融海嘯後中國 4 萬億救市資金帶挈,產能過剩行業得以維持就業。中國一旦推行「供給側改革」,服務業難以大量吸納失業民工,失業率或飆升至動搖社會穩定的地步。

二、不怕產能過剩,怕數字不好看。中國一邊要保持經濟增長,一邊又要減產削人,「兩條腿走路」導致不少矛盾政策。例如據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內部資料顯示,截至今年 5 月,大陸獲批核新城區達 3,500 多個,即平均每個省會城市興建 4.6 個新城區,規模足以容納 34 億人口,比目前中國人口多出 1.5 倍。省縣官員的評比僅與經濟表現掛勾,只要能提供就業、準時交稅和促進帳面經濟增長,地方政府毋須理會行業產能過不過剩。媒電只是一例。

三、國企制度流弊。在中國,電力屬於高度管控行業,煤電多由國企把持,因而較易從國有電網公司取得合同,非化石燃料發電民企難以與之競爭。此外,電力價格由政府調控,缺乏市場參與,煤價下跌而電價不跌,國企是大贏家。換言之,燒煤「污名」愈大,愈遭賤視,國企就賺得愈多。短期內中國不見得會放棄這筆快錢。

活在中國,空氣污染令每人平均短壽兩年。以 2015 年人均 GDP(7,920 美元)計,乘以全國勞動人口(9 億 1,000 萬人),再乘兩年,即可粗略估算空氣污染造成的天文數字損失。中國人生命何價?對國家來說,似乎不算很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