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寫六十年代的性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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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 年代,性革命前夕。圖片來源:Pinterest

今天人類繁衍後代的最主流方法是:找到真愛、結婚、行房,然後生子;就像在 1960 年代的性革命之前,「避孕」還未成為女性自我保護的基本措施的時候,利用(或被利用)自然賦予的繁殖能力,都是理所當然的事。不過,美國 startup 「Prelude Fertility」卻聲言要將人類繁殖後代的任務與性行為脫鉤,這會是性革命的延續嗎?

1960 年代的性革命

圖片來源:Encyclopædia Britannica
1960年代掀起性革命的避孕丸。圖片來源:Encyclopædia Britannica

不少望文生義的人,會將其解讀為鼓吹性慾的革命,其實在學術上「性革命」與「平權」有著相通的意涵,包括提倡人們擁有平等的身體自主權。而 1960 年代發生於美國的性革命,是圍繞女性墮胎、避孕等爭取女權(也有同志平權)的社會運動。當時美國食品藥物監督管理局開始准許女性使用口服避孕藥,控制生育措施得以正當化,及至 1965 年約 6 百萬美國女性有服避孕藥習慣,到 1970 年美國最高法院更判決婦女的墮胎權受憲法保障,讓女性掙脫繁殖後代的必然枷鎖。

與繁殖脫鉤的性sample of sperm frozen tank

就在今年 Singularity University 的全球峰會上,美國家庭計劃 startup Prelude Fertility 的行政總裁 Martin Varsavsky 說,要讓繁殖後代的任務與性脫鉤,因為,未來性行為不再是生兒育女的最佳方法,取而代之的是由卵子及精子冷凍以及體外受精(in-vitro fertilization)結合的「Prelude」技術,這就是他要發起的「性革命」。支持他的主張的理據有二:一是夫婦不育的老問題,二是新人類不願早育耽誤事業的新問題。

晚婚晚育的新人類

在晚婚晚育的大趨勢下,不論男女都希望在全盛期為事業搏殺,結婚生子僅屬次要拖得就拖。終於共諧連理了又渴望多過幾年二人世界,或儲多幾年錢,畢竟養育下一代所費不菲,但有些國家的女性一旦生子便等於失去半個家庭經濟支柱,日本職場文化造成的遲婚少子化便是一例。

可惜是我們的生理系統,不會跟上 21 世紀家庭觀以及生活方式的改變步伐;相反,自然進化和現代營養條件的改善,反而推前了青春期,但我們適合育兒的年齡卻不會延長。Prelude Fertility 的數據顯示,近三分一近 40 歲的夫婦受不育困擾,近半 40 歲以上的孕婦流產,若父親年齡高於 45 歲,嬰兒罹患泛自閉症障礙風險會增加 75%。

自然受孕的困難

即使已做好生育計劃,目標清晰,自然受孕也不是易事。根據 Varsavsky 的研究,在 2016 年試圖通過性行為受孕的 700 萬對夫婦中,只有 500 萬對成功,當中又有 100 萬名流產,剩下的 400 萬個新生兒中,終有 20 萬名會受可預防的先天性健康問題困擾。駭人的預測數據背後,是人口結構問題的隱憂。在東歐以及部分亞洲國家,以至香港,人口老化帶來的經濟及社會問題正逐漸顯現出來。

而且,能否克服生育率低下問題,亦將成為今個世紀末總計全球人口數的關鍵,聯合國根據過去幾十年女性生育率變化作預測,在最壞情況下,到 2100 年全球人口將倒減至 68 億人,比今天的總人口(約 72 億)還要少。

排除年齡限制的生育技術

各種因素都使體外受精(IVF)產業發展蓬勃,但接受 IVF 也不是萬試萬靈,30% 嘗試過 IVF 的夫婦始終無法成功受孕,因此 Varsavsky 發展了增加成功機率的「Prelude」技術,最重要的是,及早冷凍卵子及精子,有助孕育正常健康的嬰兒,下一代不會為你的拖延承受苦果。新方法包括以下 4 個部分:

  1. 保留生育機能:在夫婦均屆 35 歲前,趁生育最佳年齡尚未過去,及時冷凍二人的卵子及精子。
  2. 製造胚胎:當夫婦準備好迎接家庭新成員,他們的卵子及精子會被解凍及結合,成為胚胎。
  3. 基因篩選:進行胚胎篩選,診斷為健康沒有異常才能植入子宮。
  4. 胚胎移植:根據檢查,最健康的胚胎會被移植到母體。

設計嬰兒?

「Prelude」聽起來太像設計嬰兒(designer babies)? Varsavsky 澄清,「Prelude」並不旨在製造天賦異稟的完美人類,而是確保嬰兒健康,在清除染色體或基因異常時,也不會影響嬰兒的其他特徵。再者,比起子女的性格和能力,究竟能否及時生育,才是「Prelude」以及眾多不育遲育的夫婦的基本問題。

獨立的現代女性

早於 1970 年代便開始提倡人工繁衍的 Shulamith Firestone,其經典著作「The Dialectic of Sex: The Case for Feminist Revolution」指出,女性生兒育女的「天職」讓她們必須受男人的餵養,女性沒有工作造成夫婦間的權力差異,因此她主張只有以子宮外妊娠(extrauterine gestation)代替女性生育,才能使女性真正獨立。這樣的言論對時人來說過於先進,即使是今人也未必能全盤接受。到今天,在某些社會男女地位之差依然持續,而在女性工作能力開始受重視的地方,養育後代卻被迫淪為次要。也許,「Prelude」會是折衷之計。

  • 「Prelude Fertility」簡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