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基斯坦前日大選,外表風流倜儻的前板球明星伊姆蘭汗(Imran Khan),以政治素人形象打著「反貪」旗號,在昨日未公佈點票結果已宣告勝利。他登上總理寶座在望,打破該國兩黨輪替執政的慣例,但看似是政壇「新氣象」的背後,軍方卻涉嫌幕後操縱選舉。要理清這個亂局,不妨從幾個當地流行的政治「潮語」入手。
纏繞不散的「惡靈」
傳統上,巴基斯坦政壇主要由兩大黨輪流執政,分別是「巴基斯坦穆斯林聯盟-謝里夫派(PML-N)」及「巴基斯坦人民黨(PPP)」,但在今屆大選中,伊姆蘭汗卻率領「巴基斯坦正義運動(PTI)」異軍突起,揚言建立「伊斯蘭福利國家」及增加就業機會,以挑戰貪污醜聞纏身的執政黨 PML-N。
自巴基斯坦 1947 年獨立建國以來,軍方一直影響國內政治,曾經多次發動政變。今屆 PML-N 政府執政期間,軍方與前總理謝里夫(Nawaz Sharif)多次起衝突,在安全及對外事務上出現嚴重分歧。
謝里夫去年捲入「巴拿馬文件」貪污醜聞下台,本月初被捕入獄。軍方則被指暗中打擊 PML-N 選情,扶植以「反貪」為政綱的伊姆蘭汗上台。
對於軍人干政的問題,謝里夫在入獄前發表演說,以烏都語 Khalai Makhlooq 暗諷軍方是纏繞國家近 70 年的「惡靈」。
(軍方)如今要與得到真主保佑的人類比拚,得到真主賜福的人類必將擊敗惡靈。
Khalai Makhlooq 是對情報機關的另類稱呼,又可翻譯為伊斯蘭教概念中的超自然存在 Djinn —— 既可指「天使」、亦可指「惡靈」或「外星異種」,有時泛指「神秘暗黑力量」,故事「阿拉丁」中的精靈正是類似的存在。
在謝里夫的演說後,這個詞彙成為大選期間的流行用語,被部分示威者用作抗議口號,以指控軍方幕後操縱選舉。
Electables:大選中的牆頭草
伊姆蘭汗能夠領導 PTI 勢如破竹,其個人魅力及清廉形象固然是很大優勢,背後還多得一班候選人倒戈加入。巴基斯坦人習慣稱呼這班政客為 Electables —— 他們擁有非常穩固的票倉,每逢大選便成牆頭草,隨時轉換陣營,但支持者始終不離不棄,因此是各大政黨落力招攬的對象。
PTI 在今屆大選中正正得到大批 Electables 助陣,伊姆蘭汗辯護指這是取勝所必要,但競爭對手則指控,有 Electables 受到威迫利誘而倒戈。
有烏都語傳媒則形容這類候選人為 Lota,即巴基斯坦及印度等地廣泛使用的載水容器,通常擁有闊大的瓶口,有利收集雨水,比喻這些候選人擅長吸票的特質。
「先知的秩序」
大選中另一個叫人不安的異象,是首次有極端伊斯蘭組織成員取得候選資格,部分甚至被列入恐怖主義觀察名單。
伊斯蘭政治聯盟 Muttahida Majlis-e-Amal 副主席 Sirajul Haq 呼籲要建立「先知的秩序(Order of the Prophet)」,隨即得到參選的極端組織 Tehreek-e-Labbaik Pakistan 領袖 Allama Khadim Hussain Rizvi 和應,聲言由伊斯蘭教執掌巴基斯坦的時機已經來臨,政綱包括要「懲罰褻瀆伊斯蘭教的人士」。
但極端組織獲得參選資格,並未減少大選受恐襲的風險。大選當日,城市奎達(Quetta)有票站門外發生自殺式襲擊,導致 31 死、35 傷,伊斯蘭國其後承認責任;7 月 22 日,PTI 候選人 Ikramullah Gandapur 遇上自殺式襲擊身亡,4 人受傷;本月初,馬斯吞縣(Mastung)有政治集會遇襲,151 人死亡、177 人受傷。
種種跡象顯示,恐襲目標不論任何政治派系,其目的是要破壞選舉本身。2013 年組織巴基斯坦塔利班(Pakistan Taliban)便曾經批評,現行制度的民主選舉「非伊斯蘭式」。這或許反映極端伊斯蘭組織各派系之間,對西方民主制度的分歧。
「我們的一分子」
今次大選「惡靈」在纏擾、恐襲陰霾不散之下,南部城市卡拉奇(Karachi)獨立候選人 Jibran Nasir 就顯得與別不同。他是當地維權人士,以一曲「我們的一分子(One of us)」為選舉宣傳,歌詞反映老百姓的生活艱難,得到幾位明星聲援,以及網民在網上支持,被傳媒形容是難得「真正」代表人民的聲音。只可惜,他恐怕與總理之位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