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商界何以吹起「京都熱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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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片管理公司 Sansan 在京都開設衛星辦公室「Sansan Innovation Lab」。 圖片來源:Sansan/Twitter

為京都著迷的人,除了遊日旅客,還有不少大型企業。

從去年 6 月開始,即時通訊軟件 LINE、大型網絡廣告公司 CyberAgent、人力網站 Livesense、提供名片管理服務的 Sansan,陸續在京都開設辦公室;松下電器(Panasonic)的家電設計部門駐紮京都;知名記帳軟件 Money Forward 在上月擴充京都的營業據點;從前年起,機械人公司 tmsuk 以京都一間西陣織機織工廠改建成的研究所,研究 AI 及自動駕駛等先進技術。

京都市為保護景觀,對大樓設有高度限制,大型商廈本就少見。如今碰上商界這股「京都熱潮」,辦公室需求急增,空置商用單位更加買少見少。三鬼商事專營出租辦公室業務,該公司表示直至去年 12 月,京都市內的平均空置率是 1.15%,明顯低於東京都的 1.88% 及大阪府的 2.83%。「現時幾乎沒有一間辦公室是空的。」

不少國際企業進駐京都的原因,是「既可聘用優秀的外國人材,同時發揮『KYOTO』的品牌效應」。IT 業於全球搶聘工程師及設計師,有能者對工作地點的選擇權變相增多,受外國人憧憬的京都自然水漲船高。以 LINE 的京都辦公室為例,最初接獲約 1,000 名應徵者,8 成為外籍人士。對企業來說,在充滿傳統風情的京都接待外國客人,亦別具吸引力。像 tmsuk 的木造辦公室,當西陣織布簾卷起,便有機械人出門迎接。如此古今融合的風格,唯京都辦得到。

企業以京都作為關西的根據地,也與當地人材輩出有關。作為全國學生比例最高的城市,京都坐擁京都大學、同志社大學、立命館大學等著名學府,市內亦不乏美術大學。Money Forward 京都開發部長村上勝俊表示:「如今已經不能只在東京聘請擴大業務所需的人材。在京都設置據點,方便接觸那些不想離開關西的工程師與學生。」

Line 在京都設立辦公室,吸引世界各國的人材。 圖片來源:LINE Developers/Twitter
tmsuk 將京都一間西陣織機織工廠改建成研究所,把傳統文化融合創新科技,成為該公司一大亮點。 圖片來源:テムザック/tmsuk/Facebook

Fenrir 這間以大阪為總公司的手機應用程式開發商,在去年秋天在京都開設分公司。京都分公司社長戶塚惠一曾在 Sony 任職逾 30 年,參與過 AIBO 及 VAIO 等產品的設計。他指在京都設立分社的原因,正是著眼於明日之材。「我們想要精於用戶介面及用戶體驗的設計及工程師,但全世界都缺這種人材,所以有需要作培育。而京都在這方面有利。我們希望(在此)積極舉辦實習及工作坊。」

戶塚強調,好的生活才能創造好的設計。「產品必需具備貼近生活的『以人為本設計』。但是,只有像個人般生活的人才可辦到。在這方面,京都既無所謂的通勤地獄,住所就近辦工地點,生活較為舒適,文化亦較豐富。還有『能夠步行的社區』這點,其實也很重要。」他指京都是個濃縮的都市,百年老店、歷史建築和舊屋改建的咖啡店混雜一起,隨便逛逛也能樂在其中。「邊走邊接收訊息,創意就是這樣激發出來。」

對於「京都」與「創意」的關係,京都市產業觀光局新產業振興室亦有所注目。負責人川口高司表示:「京都雖然予人很強的觀光城市印象,但事實上從古時起,這裡都是製造業興旺之地。即便是很多傳統產業,也正是迎合時代的變遷,在創意上大花功夫,才能存留至今。」不少代表京都的企業,均是融合匠人技術及全新技術進行創新,包括將清水燒的技術發展為電子陶瓷的村田製作所和京瓷,以及從製作佛具轉型為精密機械生產商的島津製作所。

松下電器在京都設立的 Panasonic Design Kyoto。 圖片來源:Panasonic

這種「以舊創新」的精神還吸引到創業百年的松下電器。設計戰略室長臼井重雄曾在上海工作 10 年,眼見中韓家電製造商以廉價搶客,歐美企業則以嶄新意念造出大熱產品,因而感到危機,「長此下去日本製造的家電將無法生存」。「當想到下一個 100 年,設計便是關鍵所在。在顏色和形狀之前,必須先從零開始去設計、思考電飯煲的『意義』吧?」

臼井於是向公司提議,把分散於各工場的設計部門集中於京都。Panasonic Design Kyoto 遂於去年春季,成為統率東京、倫敦、上海及吉隆坡的環球據點,負責家電產品的創新。現時進行的計劃之一,是將與傳統工藝繼承人組織「GO ON」合作的「新型家電」商品化。打響頭炮是今春發售的「響筒」,由日本歷史最悠久的手作茶筒店「開化堂」參與研發,只要開合蓋子便可開關喇叭。

在長期使用中享受年日變化,這是舊有家電中從沒存在的概念。臼井坦言:「因為這與大量生產的概念大相徑庭,要說服公司內部實在不易。不過我們已有覺悟,要從製作到銷售,把商業模式全面革新。」松下設立京都這個新據點後,至今應徵設計部門的人數倍增,而新設可作開放式創新的空間,也令訪客明顯增多。臼井表示:「一些來自其他部門、過去從沒交談的員工也說想要參加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