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應對客機墜毀事件,成國內局勢分水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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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日晚上,伊朗民眾到阿米爾卡比爾大學(Amirkabir University)悼念空難死者。因不滿官方早前隱瞞真相,悼念活動演變成反政府示威。  圖片來源:MONA HOOBEHFEKR/ISNA/AFP via Getty Images

還記得去年 11 月,伊朗民眾反油價觸發的示威浪潮嗎?當時伊朗政府強力鎮壓,加上近期革命衛隊聖城軍指揮官蘇萊馬尼被美軍擊殺,群眾對政府腐敗的怒火被暫時壓下,並在葬禮上轉變為國家團結的力量。然而「紐約時報」報道,烏克蘭客機墜毀一事後,國民一致對外的矛頭,似乎已重新轉向政府。其後伊朗承認責任,國內再次爆發反政府示威

報道指,該載有 176 位乘客及機組人員、包括 82 名伊朗人的民航客機,於上週三在首都德黑蘭上空墜毀後,國內對伊朗當局應否承擔責任的爭辯,已令因蘇萊馬尼之死凝聚的團結散失。對政府最高層缺乏問責制度的憤怒,重新提到伊朗人眼前。 45 歲的平面設計師 Yalda 在伊朗未承認責任前,已在電話訪問認定墜機是伊朗所為:「是他們擊落客機,但他們不僅未有道歉,更以謊言掩蓋。」

在客機墜毀翌日,伊朗政府仍竭力阻止尷尬情況出現,又將事故歸咎於機件故障。官方媒體其後稱,一切指控是美國人意圖削弱伊朗決心的謊言;此觀點得到部分民族主義者在社交媒體上附和。至上週五,伊朗突然改變態度,保證完全開放調查,但同日稍後時間,社交媒體流傳伊朗政府可能承認墜機責任,令國民對政府的怒氣積聚。就在西方對墜機展開評估後不久,標籤「#cheaplife」,即在伊朗社交媒體圈中氾濫。

空難發生之初,伊朗官方指為機件問題所致,令部分國民質疑隱瞞真相。 圖片來源:路透社

42 歲的 Sara 從事翻譯工作,她表示:「沒有人相信『大話冚大話』的政府。他們不公開 11 月抗議活動中喪生的人數,這次墜機的原因亦不透明。唯一透明的,就是對蘇萊馬尼的宣傳。」37 歲的記者 Mehdi 則反映伊朗民眾感受,指:「我們一籌莫展。有人感到憤慨,因為只有西方報道才能促進調查。假如美國及加拿大沒有透露真相,伊朗必將繼續撒謊。」

即使伊朗終於承認責任,但早前隱瞞、甚至轉移視線的所為,已令伊朗民眾不滿。美國全國公共廣播電台(NPR)認為,墜機事件可能破壞伊朗政府一週前在國內獲得的廣泛支持。路透社報道,剛過去的週六,社交媒體上便流傳表示憤怒的片段、又以「無恥」、「打倒獨裁者」等字句,直指最高精神領袖哈梅內伊。街上亦有示威者向記者表達不滿:「為甚麼還要投票給這個政權?我根本不信任他們。他們就飛機失事向人民撒謊。當他們不信人民時,為何我還要信任他們?」

倫敦國王學院戰爭研究訪問學者 Aniseh Bassiri Tabrizi 形容,墜機一事乃伊朗政局的分水嶺,或令原本的分裂重新出現,且變得更為尖銳。儘管承認責任,有助緩解部分人對政府處事嚴重失當的批評,但人們仍可能認為當局曾試圖隱瞞,且在國際壓力下才承認責任。何況承認責任只是第一步,伊朗人民可能會要求追究責任並作起訴,同時採取必要措施,確保悲劇不再發生。此外,另一項伊朗人關心的事情,是伊朗精英階層如何對待空難的受害者。他們的葬禮會否會像蘇萊馬尼那般,在全國哀悼下進行,抑或被統治者忽略。這些都是政府接下來面對的考驗。

Tabrizi 認為,伊朗人對處理墜機事件的要求,將與早前就國家經濟狀況,及社會自由受限的不滿一併提出。尚有約一個月時間,伊朗議會選舉便會舉行。那不僅會受國民的不滿影響,政權內部就事件引發的不和,亦可能令局勢進一步動盪。對外方面,雖然伊朗與西方的緊張關係有所放緩,但仍未真正解決問題。故 Tabrizi 分析,伊朗政府及機構的成員如何應對是次空難,將​​影響整個伊朗的政治、社會環境,長達數月甚至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