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戰言論自由:衝著安倍國葬而來的暗殺犯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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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足立正生的新作 REVOLUTION+1,男主角以槍殺安倍晉三的犯人山上徹也為原型,國葬當日在新宿放映的場次宣告售罄。 圖片來源:akame712/Twitter

日本前首相安倍晉三遇刺身亡後,政府定於 9 月 27 日為他舉行國葬,導演足立正生就挑前一天推出新作 —— 以犯人山上徹也為原型的電影 REVOLUTION+1。這部以低成本趕拍出來的作品,從最具爭議的角度探討最具爭議的事件,為和諧至上的大和民族帶來強烈衝擊。致電抗議的民眾、堅持上畫的戲院、好奇買票的觀眾,都在無意間為言論自由劃下界線。

政治事件和殺人兇手,這兩個敏感題材已非首次成為足立的作品主軸。其中 1971 年的紀錄片「赤軍:PFLP 世界戰爭宣言」,就令一些青年甚至是他本人,受到感染加入這個恐怖組織。經歷過逃亡、入獄、遣返回國,足立重返電影圈,並於 1975 年以劇情片「略稱・連環射殺魔」,探討死刑犯永山則夫的心理。往後他的作品不多,但作風仍然大膽,暗殺安倍事件更再次觸發其拍攝意欲。足立解釋

當我得悉此事,想到事態非常嚴重的同時,也覺得自己身為電影人,應以電影把它表現出來。我不想把山上視為英雄。我只是展現他被逼到牆角的經過,以及如何把計劃一直推進到最後階段。我想要探討山上的內心。

83 歲的足立隨即籌備,在 8 月初與編劇井上淳一以 3 天時間完成劇本初稿,獲得 Livehouse 營運商 LOFT PROJECT 出資後, 再於上月底進行 8 天拍攝,並由知名音樂人大友良英配樂。雖然製作費僅得 700 萬日元(約 38 萬港元),但足立仍能趕及在國葬舉行前完成長約 50 分鐘的緊急特別版,在 9 月 26 至 29 日於全國 13 個地方各放映一天。其後他會再作剪接,預計年底或明年初上映長約 1.5 小時的完成版

REVOLUTION+1 以案發當日安倍於奈良演講的真實影像開場,接續以山上為原型的主人翁川上,在獄中回想由出生、成長到製槍行凶的人生。電影講述其父親自殺、兄長失明,到母親加入統一教後散盡家財、令自己無法升學而怨恨該宗教的心路歷程。「朝日新聞」形容,全片客觀地描述犯人,戲中既有訴諸暴力的川上,也有對他採取批判態度的妹妹,並仔細描繪川上逐漸變得絕望偏激的變化。

足立直言,作品的主題之一是衝擊國葬,更呼籲右翼分子和統一教人士進場欣賞;圖為 REVOLUTION+1 拍攝現場

不過,足立公佈開拍以來便廣受抨擊。鹿兒島市的 Garden’s Cinema 更在公映前一天宣佈,由於接獲「歌頌恐襲是嗎」等抗議,「不知播放時會發生甚麼」,為安全計只好取消放映。此事隨即在 Twitter 引起討論,部分網民表示「成功阻止真好」、「這已超出言論自由」、「取消放映運動應擴展至全國」,有些人卻認為「討厭的話不看就行,迫人取消播放實在過火」、「剝奪他人觀看這部作品的權利是想怎樣」。

京都的出町座及名古屋的 Cinema Skhole 亦接獲投訴,怒斥「無恥」、「傷害家屬」、「與民為敵」等,但兩院認為該片「含有多元思維及訊息」,希望看後再作交流,如常在國葬當天放映。結果出町座在 3 天前全院售罄,Cinema Skhole 則從清早便有 30 人輪候買票,需要緊急加場。有年青男性表示「慶幸看到備受關注的話題作」,亦有中年觀眾感慨,「左右兩派都只憑片面之詞和先入為主來就此戲對立」。

撇除政治因素,REVOLUTION+1 的評價值得商榷。電影「火口之二人」導演荒井晴彦就在一場映後談,當著師傅足立的面批評:「以電影來看,它非常乏味,不過是翻拍報紙和電視的報道。請妥善處理之後的 1.5 小時電影完成版。」影評人齊藤博昭在國葬舉行期間進場觀看後,亦認為作品本身不太吸引,但感受到將其拍成電影的意義,希望大眾「看過以後才盡情讚賞或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