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河底下:以垃圾訴說一座城市的歷史

A+A-
圖片來源:belowthesurface.amsterdam

水深而廣的地方其實也似「垃圾站」:惡作劇地丟棄手推車、共享單車,以及帶有「黑歷史」的紀念品,均可丟進水底黑暗深淵。但在阿姆斯特丹的運河,一堆被遺忘或希望被遺忘的物品卻在多年後「重見天日」,更被放到網上「示眾」,道出這座城市的歷史。

阿姆斯特丹的達姆拉克大街(Damrak) 以及羅金街(Rokin) ,曾是阿姆斯特爾河(Amstel River)的繁忙支流,在填成平地後,就成為城市的兩條主幹道。2003 年,該市為建設新的地鐵線路,開始排水工程及挖掘兩條固有支流的河床。在 Noord/Zuidlijn(南/北線)鐵路工程項目進行期間,工人挖至地表以下約 20 米的地方,掘出 70 萬件物品。

物件橫跨公元前到公元 2005 年的城市歷史,現已被編入網站 Under the Surface、書籍及紀錄片中。網站擁有近 12,000 張照片和超過 665,000 件物品的介紹,按時間順序顯示。該市考古和古蹟部門主任、阿姆斯特丹大學考古學教授 Jerzy Gawronski 說:「這向人提供了考古的新方式。」從前的廢物,成為今天的考古素材,令人得以深入了解此城由古到今的生活。

河床中的物件千奇百趣,有公元前 4200 年到公元前 2000 年之間的石器、魚勾、中世紀的釘子、骨頭、硬幣、鑰匙和眼鏡;較現代的就有交通儲值卡、手機及假牙;特別的有仿製英國賽車手 Malcolm Campbell 用作打破世界紀錄的藍鳥(Blue Bird)汽車玩具,由英國製造,可能在 1937 年之前被丟;更有 19 世紀的日本武士刀劍鍔、農民婚禮所用的壺,以及荷蘭警察所用的催淚彈殼。

在達姆拉克大街河床挖掘出來,估計為 1600 至 1700 年的瓷器。 圖片來源:belowthesurface.amsterdam

更重要的是,是次大規模挖掘為一系列歷史提供了證據。最初居於阿姆斯特丹的人類,至少可以追溯到新石器時代晚期以及青銅時代早期(公元前 2700 至 1800),這從挖掘到的工具和食物殘骸可見。到了公元前 1100 至 50 年則為下一個主要階段,可能有人到阿姆斯特爾河附近旅行,並定居一段時間。在羅馬時期(公元前 50 年至公元 450 年)有硬幣、珠寶和陶器。而在 11 至 12 世紀之前,這個地區都沒有出現固定農業據點,這段時間亦是歐洲重要城市的建立時期,阿姆斯特丹就是在公元 1170 年開始作為主要的貿易中心,並在 1300 年前發展成為一個城市。

瓷器從來都是考古的一大重點,河床中挖掘到的瓷器可以追溯到 17 世紀和 18 世紀,當時阿姆斯特丹是貿易中心。瓷器碎片更是來自歐洲各地,特別是德國。Gawronski 說:「你可以重構城市中的各行為,或交流和運輸系統,而陶瓷是實現這目標的主要方式之一。我們有一個不同瓷器類型的年表,表明德國在不同時期與不同地區所有的貿易聯繫。」

隨手丟棄的物件隨時間過去都可以成為寶物,組織者說:「這些物件數量不貲、多樣化及反映日常生活,令它成為城市歷史罕見的資料來源。它們所描繪的時代畫面非常詳細,但又完全是隨機出現,取決於可能留在河床的物品,使得這系列如此迷人,同時又富有抽象而令人驚艷的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