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軍正追殺赫雷羅族土著的畫作。 圖片來源:wikicommons
德軍正追殺赫雷羅族土著的畫作。 圖片來源:wikicommons

南海主權仲裁後,事件沒有因而平伏,反而激使中國民族情緒更加高漲,要求各方為主權事務表態,先有台灣演員戴立忍,後有日本女星水原希子被逼向中國民眾致歉,從鴉片戰爭起,中國總是要求他國道歉的天朝。與其相反,德國是多次道歉的國家,日內,德國將再次公開致歉——這次是為了百多年前在非洲的納米比亞所犯下的種族屠殺,向無數死去的赫雷羅族土著道歉。

100 多年前,正值殖民時代,德國與其他列強一樣,積極在海外亞非大陸擴張領土,掠奪資源,奴役並大肆屠殺各地原居民,非洲納米比亞(Namibia)的赫雷羅族土著(Herero),就是受害者之一。時至今日,赫雷羅族人成了納米比亞的小數族裔,在落後地區過著困苦生活,每日面對著失業問題。他們今日的境況,矛頭可直指整個世紀前德國的罪。

在 1904 至 1907 年期間,德國軍隊就成為了當地的壓迫者,所作惡行可謂與二戰時納粹屠殺猶太人無異:為了擴張勢力,不惜消滅他族;把土著送進集中營,強制奴役;甚至,在囚犯身上施行「科學實驗」。早前,德國總理默克爾就言明,德國將正式承認此罪過,向系統式大規模屠殺納米比亞人道歉

在那短短 3 年,德國軍隊滅殺了 85% 赫雷羅族人,豪奪了他們的土地,沒收了他們的財富牲畜,令赫雷羅族人喪失家園。其後,為了躲避德軍追殺,赫雷羅族人離鄉別井,走到沙漠,逃亡間遭受德軍毒害,8 萬人渴死,幾乎瀕臨絕種,只有約 15,000 人能逃過一劫。昔日,赫雷羅族人在納米比亞一帶為顯赫族群,田連阡陌,擁有大量家畜,但當德軍踏足,他們的勢力便一沉不起。

當時,帶領德國殖民遠征軍的 Lothar von Trotha 將軍抵達非洲西南部後,隨即展開鎮壓,打壓反抗殖民統治的族群。von Trotha 採鐵腕手段,驅逐所有族人,下令:「如果有人反對,我會以槍炮強逼他們。在德國之領土範圍內,任何赫雷羅族人,無論有沒有槍炮、牲畜都好,都格殺勿論。我亦不會再容許女人與孩童留在此地,他們要跟隨族人離開,否則就槍斃處決。」只有矛弓等兵器的土著,不足以與德國的火力對抗。在德軍的暴虐底下,赫雷羅族人除了屈膝生活就沒有其他方法。

2004 年,赫雷羅族人大屠殺發生 100 年之時,德國時任發展部長 Heidemarie Wieczorek-Zeul 到訪納米比亞,口頭致歉並承認罪行為「種族屠殺」(Genocide)。同年,德國把當時德軍視作殖民「戰利品」的赫雷羅族頭骨還給納米比亞,一時激起當地人的苦痛回憶和憤怒情緒。12 年後的今日,納米比亞經濟雖然發展迅速,但有很多歷史傷痛還未撫平。德國距離慘劇一整世紀的道歉,雖無附帶任何賠償或後果,但實際恢復了遇難者及其後裔的尊嚴和榮譽,更重要的是,以行動表達了悔疚。

1904 年,在德軍統治下的赫雷羅族生還者,相中可見,他們骨瘦如柴。 圖片來源:wikicommons
1904 年,在德軍統治下的赫雷羅族生還者,相中可見,他們骨瘦如柴。 圖片來源:wikicommons

美國 Johns Hopkins 大學的雜誌上刊有文章,作者 Greg Rienzi 認為,其他國家理應學習德國在戰後的和解努力(efforts to reconcile)。二戰後,德國以多種方法,重拾道德高地,鞏固成值得人民信賴的權力機關,無論是對猶太人的種族屠殺,還是上述的赫雷羅族人,至少踏出的公開、正式、嚴肅道歉的一步,積極為處理歷史糾紛和民族和解努力。作者指,這種手法可供日本在處理日本和南韓關係時參考,為犯下的過失補償。

德國懂得悔疚,道歉不僅是對受害民族的尊重,也是面對問題,實踐正義的開始。多年來,中國總是要求別國道歉,的確,從鴉片戰爭、八國聯軍之役、南京大屠殺等中國蒙受了重大損失。然而,遠至建國初年的政治鬥爭,大躍進,近至六四,汶川大地震,中國及其官員對內過失也是三緘其口,只會說「深表遺憾」。Greg Rienzi 的建議不無道理,任何國家也應學德國道歉的氣量,直視歷史問題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