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美國沒有介入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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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協約國敗戰,今日世界會如何?
假如協約國敗戰,今日世界會如何?

凱恩斯曾說:一戰是歐洲內戰。殖民宗主國內鬥,掀起世界動亂,由中東乃至遠洋美國,假若美國並無應協約國(Allied Powers)之邀參戰,歐洲戰局會如何收場?適逢美國參戰百年紀念日,美國新保守派政評人、前總統喬治布殊文膽 David Frum 撰文分析美國抽身歐戰的後果,並主張一戰雖然相當不受歡迎,戰後歐洲的民主實驗亦以失敗告終,但為重整世界秩序,一如二戰及冷戰的抉擇,美國仍絕對有必要介入。

1917 年 4 月 6 日,美國總統威爾遜(Woodrow Wilson)向德意志帝國宣戰,參戰原因歷來有多種說法:英國間諜以齊默曼電報(Zimmermann Telegram慫恿美國向同盟國開火,雖然墨西哥總統最終拒絕與德國合作夾擊美國,但美國仍決意派兵歐洲;又有軍火商、銀行家一心發戰爭財,積極推動美國加入戰團,而美國在一戰期間為英法等國供應武器的收入就多達 125 億美元外債,遂有後來「死亡商人」(Merchants of Death)之說。外債假如不能兌現,囤積再多也無意思,美國為確保協約國能夠履約,只有出兵襄助一途;等等。

質疑出兵原因的理由不一而足,但均指向同一個結論:美國不應參戰。從戰後 20 年間發展而言,國際聯盟(League of Nations)無法維繫和平,巴黎和會條約淪為廢紙,歐洲多國民主實驗失敗,催生出更大的政治威脅,美國戰後外交方針的確廣為垢病,威爾遜就被國人不無惡意譏為理想主義者,亦導致二戰期間美國遲遲未有回應軸心國的野心。然而一如 David Frum 指出,其時美國所面對的問題 ,亦是 1941 年、1946 年、越戰乃至今日中國崛起的問題:世界秩序由誰主宰?

1917 年之際,德國與俄羅斯議和,同盟國(Central Powers)東面戰線平定,而英法主導的協約國則已耗盡美國金融市場的貸款額,假如缺乏國家資助,再負擔不起龐大軍費,便唯有向同盟國議和。其時同盟國的勢力範圍持續擴張,截至 1918 年 6 月,(以今日的邊界而言)北至芬蘭,南至阿爾巴尼亞與塞爾維亞,東至烏克蘭及格魯吉亞,西至比利時與法國北部,均已落入同盟國之手。

據 David Frum 預計,即使英法在議和中力保西線利益,德國與奧匈坐擁大半歐洲領土,必以專制國家姿態成為歐洲霸主,屆時將比二戰之後蘇聯進駐歐洲更危險:德國若果以萊茵河劃地為界,而非冷戰時期柏林以東的易北河,佔地富庶,科研技術先進,實力將遠超日後崛起、貧窮落後的蘇聯,更有可能首先研發出原子彈及洲際導彈,對民主西方構成莫大威脅。

今日德國在某程度上也「領導」歐洲,但有別於凱撒治下的德意志帝國,前者民主、隸屬西方陣營、尋求磋商國際共識;後者獨裁、挑戰西方秩序、訴諸威權鐵血統治。當然,一戰前後的民主政體如英美法等國民主程度相當有限,人權紀錄劣跡斑斑,但不代表民主不值得去投資,尤其相比起德國的鐵血模式、日本的軍國體制,威爾遜倡議的「以民主平等換長遠和平」更形必要。

1917 年美國加入一戰,戰場報捷卻無法確立戰後秩序。 圖片來源:路透社
1917 年美國加入一戰,戰場報捷卻無法確立戰後秩序。 圖片來源:路透社

威爾遜所謂「為民主建立安全環境」(”the world must be made safe for democracy“),並非指直接頒行民主制度(例如二戰之後美國改組日本政體),而是要營造和平的環境,容許民主滋長平等,平等再滋長和平。論調今日看來理所當然,但假如同盟國坐擁領導世界優勢,民主制度未必比專制模式受歡迎;而事實上,威瑪共和(Weimar Republic)、俄羅斯二月革命後的短命議會、1920 年代初的日本大正民主均以失敗告終,波及捷克斯洛伐克(Czechoslovakia)、波羅的海三國、芬蘭和波蘭等獨立民主國家,甚至在 1940 年代更有美國作家宣稱納粹是「未來的浪潮」(”wave of the future“),反映民主制度並不保證成功,亦不一定比極權法西斯更加吸引。

既然如此,民主仍然值得宣揚嗎?今日世界各地似乎已有不少人投下反對票,特別是波蘭、匈牙利和土耳其近年由民主漸變成專制國度,作為趨勢比極權中共更令人憂慮。假如以美國為首的西方陣營不再輸出民主、自由、人權、平等、法治等西方價值,自然會有其他模式填補真空,可能是中國模式,又或是俄羅斯模式。面對專制強國崛起,美國再一次站在抉擇關口,這一次世界秩序又會由誰主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