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印設計:愈簡單愈多元,極簡背後的複雜工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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製作極簡商品看似很簡單,但這其實是最困難、最深奧的世界。

日本堪稱極簡文化的發源地,眾多風靡全球的品牌如無印良品今治毛巾等,都是以回歸商品的本質為設計理念,甚至,一手主導 iPhone 與 MacBook 的蘋果首席設計師伊夫爵士(Sir Jonathan Paul Ive),也不諱言他的風格深受日本文化所影響。

對日本人來說,愈簡單的食材,愈考驗廚師的本事。例如,看似平平無奇的白飯與烤魚,光是挑米與洗米就可以細分成十幾道工序。而魚,要用多少的鹽巴去帶出風味,用甚麼樣的木柴、多大的火力去烤,最後才能產生出甚麼樣的風味?這些取決於廚師本身嚐過多少料理,有多少年的烹調經驗,最後能收斂成多敏銳的味覺。

對無印良品會長金井政明來說,極簡商品也是如此。當年身為生活雜貨部部長的他,曾為了擴大營收而力主增加銷售貨品項目,打亂整間公司的設計風格與營運節奏,如今卻成為定調無印減法哲學的教父。

無印的每項產品在上架前,都須經過由金井政明與外部設計師組成的會議,四次審查,確定符合無印理念才能推出。

以黑白兩色來說,金井政明就能從中細分成數十種不同的變化。所謂的全黑,與那種濃烈的黑有極大區別。以日本傳統的男性和服黑留袖和服來說,必須做到無論在日照或陰暗處,都要能黑到人的眼睛深處。而市面上的牛仔褲與流行服飾的黑,無法做到如此深邃,就稱不上真正的黑。

同樣地,白也分為自然界存在的白,以及人工做出來的白。他舉例,一般筆記本的紙張之所以會是純白,是因為經過漂白。但是這種經過化學調製出來的白,並不符合無印良品的哲學。對無印來說,紙張材質本身生出來的色調會偏向淡茶色,這個才叫做自然的白色。

不只顏色,連功能也力求收斂到最原點。無印良品曾研發出一種連結式藥盒,原本是讓病人方便攜帶營養補充品與記錄用藥,卻在某家米芝蓮二星法式餐廳被用來放置胡椒、咖哩粉等調味料。

對無印來說,這樣的延伸應用不只不是冒犯,更證明了極簡的多元應用性。因為極簡,商品才會具有「可以取代任何事物」的特色。使用者能夠自由思考使用方式,才會具有任意性。

這款冷水壺能放入雪櫃門的間隔,省去擺放的煩惱。 圖片來源:無印良品

「我們以一種設計來因應多樣化的價值觀。不按照各種細微的需求開發多種商品,而是採用廣泛涵蓋所有需求的設計。」金井政明說,將商品的特色交由使用者決定,透過設計,讓消費者成為主體。

要做到這一步,必須對商品研究到透徹,在日本又稱之為「微差力」。不是要讓產品從 60 分變為 90 分,而是以細微差別作為創新,讓產品從 96 分進步到 98 分。這是極困難的事情,但,當五千多項商品都能累積微小的創新,就能拉大跟對手的差距。

以無印非常暢銷的冷水壺為例,2006 年推出後,經歷過 3 次改造,日本設計師發現日本雪櫃較小,設計出一款長形水壺,側面設計為平面,水平放置也不會滴漏。上架後,女性顧客反映容量太大不好拿,無印又把手柄造得更厚實,以方便拿取,濾網跟壺蓋也因應客戶建議重新設計,變得更容易拆卸拿出。

這,就是極簡背後的複雜工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