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明火車的一刻,等於發明了火車出軌;婚姻一樣。偷情當然不是男人的專利,但絕大部分社會似乎都印證一種現象:社會愈偏袒男性,情婦愈多。歷史是「他的故事」(HiStory),情婦則是其副產物,與父權社會互為表裡,古今東西有各種形式的包養,也就不足為奇。加拿大歷史學家 Elizabeth Abbott 著作「情婦史」(Mistresses: A History of the Other Woman)就爬梳了世界各地的情婦故事,重述歷史晦暗而桃色的一面。

聖奧古斯丁與一名妾侍育有一子,共同生活 14 年之久。
聖奧古斯丁與一名妾侍育有一子,共同生活 14 年之久。

當婚姻被視為手段,媒妁之言、繼後香燈、財政考慮、政治結盟掛帥,非關愛情,情婦就有市場。若照 Elizabeth Abbott 對情婦的定義,無論出於自願或受脅迫,與已婚男人展開長期性關係的女性皆是情婦,包括妾侍。

古羅馬無名妾侍

有別於典型的偷情案例,妾侍將情婦納入婚姻制度,見諸世界各地傳統。在古羅馬,妾侍(Concubine)指「自由女性」或恢復自由身的女奴隸,地位低落,妻與妾不可同時並存,納妾毋須承擔義務,隨時可休,妾婦及其私生子女亦無遺產繼承權。聖奧古斯丁(Saint Augustine)就與一位妾侍生活 14 年並育有一子,按 Elizabeth Abbott 考據,她是一位虔誠基督徒,對聖奧古斯丁後來皈依耶教有莫大關係,然而「懺悔錄」卻無一字提及過這位情人,更時常懊惱自己身患「肉體疾病」,「陷入受欲望驅使的狂亂狀態」。

伊斯蘭習俗有「暫時性婚姻」,短則維持 3 日,長則 1 年。 圖片來源:路透社
伊斯蘭習俗有「暫時性婚姻」,短則維持 3 日,長則 1 年。 圖片來源:路透社

東方暫時性婚姻

中國「一夫一妻多妾制」早見於周代,有許多稱呼:側室、小妻、旁妻、庶妻、陪房、偏房、側室、副室、姨太太、如夫人等。納妾制到民國時期名義上廢除,香港則是遲至 1971 年才禁絕,此後重婚列為罪行。伊斯蘭世界有所謂「暫時性婚姻」,相當於包養合約,可蘭經對合法妻子數量有規限,但暫時性婚姻則無此限,什葉派叫「Mutah」(意指「享受」),短則 3 日,長則 1 年,遜尼派則有「Misyar」(意指「旅人婚姻」),常被垢病有賣淫之嫌。這種習俗亦傳至前殖民時期的印度,時至今日仍有當地伊斯蘭社群行此「變相買春」。

古羅馬詩人奧維德被指鼓勵通姦,遭奧古斯都下令流放。
古羅馬詩人奧維德被指鼓勵通姦,遭奧古斯都下令流放。

通姦是一種罪

納妾與偷情一正一反,一個名正言順,一個鬼祟行事,情婦多數時間在陰暗面活動。通姦被不少文化視為罪行,羅馬帝國開國君主奧古斯都(Caesar Augustus)就曾頒令嚴懲通姦,通姦女人將處以充公半數嫁妝及三分一家產,男性對象則罰款一半財產,而犯事者均會被放逐至荒島。不過通姦罪僅適用於妻子背夫,丈夫出軌則不在此限。奧古斯都為表決心,更舉報自己的女兒朱莉亞(Julia),但因罰則過於苛刻,難以實行,法令形同虛設。詩人奧維德(Ovid)則因「愛情三論」(Amores)歌頌情婦克琳娜(Corinna),「愛的藝術」(Ars Amatoria)指導何處尋覓情婦/夫,如何擄獲芳心並令他們死心塌地,被指鼓勵通姦,處以流放。及至今日,大部分現代國家已將偷情去刑事化,但仍有懲罰男女不軌私情的國度,例如台灣。

pompadour
路易十五的「專職情婦」:龐巴度夫人。

歐洲宮廷專職情婦

古代歐洲宮廷包養情婦相當普遍,例如英王查理二世情婦眾多,又拔擢許多私生子為公爵,以至於現存 26 位公爵有 5 人是他的後裔;法王路易十四甚至將情婦地位合法化,經認證的「專職情婦」(Maîtresse-en-titre)身為宮廷正式成員,名正言順進駐皇宮,有機會接觸政要與外交使節,繼而影響政治,例如路易十五的專職情婦龐巴度侯爵夫人(Marquise de Pompadour)和杜巴利伯爵夫人(Countess du Barry)就呼風喚雨權傾一時。不少情婦本身來自豪門貴胄,但也不乏平民出身,例如查理二世一位情婦 Nell Gwynne 便是戲班演員。通常國王會授予貴族頭銜,以避開階級差異的尷尬,不過皇家情婦仍會被稱為「國王的娼婦」,當時「whore」一詞除了指謂妓女,亦用於稱呼被包養的女人。

19 世紀日本藝伎素有被恩客包養的規矩。 圖片來源:路透社
19 世紀日本藝伎素有被恩客包養的規矩。 圖片來源:路透社

求包養的藝伎

在 19 世紀日本,窮等人家會送女兒去茶樓訓練成為藝伎,茶樓從表演中收取佣金。藝伎往往因食宿及置裝費而陷入負債,唯有指望恩客(だんな)認養,資助還債及生活開支,藝伎則回饋以情婦的職責。不過,大部分恩客不足 1 年便感厭倦,紅牌一生亦絕少有多於兩人包養,一旦失去經濟支柱,不少會選擇重操故業。日本政治人物素來有包養藝伎的慣例,本來是不成文的社會默契,但 1989 年首相宇野宗佑被揭包養數名藝伎作為情婦,而藝伎亦一反傳統,挺身指證宇野「一個月 30 萬買下肉體」之後,輿論譴責之聲不絕,最終宇野引咎下台。

有指歷來美國總統有三分一發生過婚外情。 圖片來源:White House
有指歷來美國總統有三分一發生過婚外情。 圖片來源:White House

1/3 美國總統偷情

據美國作家 Wesley Hagood 在「總統性事」(Presidential Sex)一書指,截至 2000 年,古今美國總統有三分一發生過婚外情,自有白宮以來緋聞不斷:傑佛遜(Thomas Jefferson)傳與妻子同父異母的妹妹、擁有四分一非裔血統的 Sally Hemings 育有數名子女;傑克森(Andrew Jackson)未等情人完成離婚手續就與其成婚,不滿他人批評而與之決鬥,敵死己傷;小羅斯福傳與妻子的秘書 Lucy Mercer 私通,偷情一度曝光,但仍維持約 30 年之久;艾森豪在英國有女兵司機 Kay Sommersby 伴遊,聲稱往來均是「柏拉圖」式;甘迺迪則是典型花花公子,緋聞對象包括黑手黨老大的女人、白宮實習生、太太的秘書、影星如瑪麗蓮夢露等;克林頓因萊溫斯基(Monica Lewinsky)的口舌而招尤,政敵甚至因此發起彈劾。